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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看到这一天”
美国东部时间2008年11月4日晚，在美国东西方中心的安排下，我们12位来自亚太地区的观摩记者，分头赶往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民主、共和两党的晚会现场，等候大选结果。
位于美国东部的俄亥俄州，是总统选举的“关键州”。因为它握有20张选举人票，是美国选票最多的7个州之一，数次大选中，两党在该州的争夺最激烈，得票差距最微小。而且，从1964年以来的11次总统选举中，候选人只要赢得了该州，就能入主白宫。因此美国政坛有“得俄州者得天下”之说。11月4日投票开始后，奥巴马和麦凯恩的竞选团队，都在俄亥俄州集结人马，举行大型晚会，准备俄州结果一旦公布，就要宣布获胜，开始庆祝。
置身于民主党晚会上，记者感受到了奥巴马的“魔力”——克利夫兰市51%的人口是黑人，98%的黑人支持奥巴马，而麦凯恩在当地黑人中的支持率为0。成千上万的黑人，为奥巴马释放出巨大的政治热情，他们整个下午都在呼喊奥巴马的名字，流淌热泪；他们在雨中站立几个小时，无怨无悔地等着奥巴马的胜利；他们幼小的孩子挤在人群中什么也看不见，却坚持要听到偶像的声音；无数以前从不投票的黑人登记成为选民；无数从不清楚投票规则的黑人奔走相告“及早投票”，从凌晨开始在投票点排队，只因奥巴马号召他们这样做，以免投票时间过于集中造成混乱。
当电视大屏幕显示奥巴马以51%比47%的微弱优势夺得俄州的20张选举人票、其总得票数超过当选所需的270票时，晚会现场欢声雷动，人们载歌载舞。一位黑人嚎啕大哭：“我们做到了！”许多人流淌着泪水，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黑人，他们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是：“我从没想到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奥巴马的成功不仅是对黑人的慰藉，也是对美国其他有色人种的激励。据统计，66%的拉丁裔美国人和61%的亚裔美国人选择了支持奥巴马。在晚会现场，一位印度裔美国人在台上高高举起他的女儿，对着麦克风喊道：“现在我可以告诉我的女儿，她可以成为她想成为的任何人！”
从晚会现场走回宾馆，已是深夜，街上不时有车鸣笛飞驰而过，以示庆贺。一位极度兴奋的黑人拦住我们说：“知道吗，我们有了一位非洲裔美国总统！”我们笑着说：“知道了，祝贺你！”
欢呼声盖过飞机声
晚上11点左右，我们通过电视大屏幕，看到了奥巴马在其竞选总部芝加哥市发表的获胜演说。在可以容纳10万人的格兰特公园里，主持人向蜂拥而来的支持者介绍：“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欢迎美国第一家庭出场！”
现场响起海啸般的欢呼声，人们有节奏地高喊“奥巴马”，逐渐地，“奥巴马”压过了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所发出的噪音，成为唯一的声音。奥巴马带着自信、矜持的微笑，出现在舞台上，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人群。当他看到106岁的“铁杆支持者”黑人老太太安·尼克逊·库伯、黑人民权领袖杰西·杰克逊和肯尼迪家族的代表时，他点头致意。
奥巴马以“你好，芝加哥！”开始了他的演说。这是典型的奥巴马风格的演说，他用一连串的排比句、抑扬顿挫的声音，向美国人描绘了一幅“战胜金融危机、人人过上好日子”的蓝图。连续7段以“Yes, we can（是的，我们能）”结尾，一次比一次坚定、一次比一次充满信心，把现场情绪调动到了最高点。“面对质疑，我们将用那历经时间考验的不朽信条，掷地有声地回答：Yes, we can！”
10万人跟着奥巴马连续7次高喊：“Yes, we can！”
凤凰城在流泪
并不是所有的美国人都在欢呼。当晚，从共和党晚会现场回来的新西兰记者告诉我：“那边一片沉寂。事实上，共和党的支持者都知道会失利，但这场选举仍然有悬念，因为所有人都在谈论‘布拉德利效应’，谈论白人选民会不会像1982年一样，参加民调时说支持黑人布拉德利当加利福尼亚州州长，投票时就反悔了。所以每个人都等到最后一刻，结果是，没有‘布拉德利效应’，43%的白人支持了奥巴马。”
在麦凯恩的竞选总部凤凰城，选举集会充满了悲壮气氛。麦凯恩在演说中竭力保持一个“老兵”的风度，他表示为败选承担责任，呼吁民众团结起来向前看，“不要对伟大、美好的美国丧失信心”。支持者哭着听完他的演说，一名少女扔掉了高跟鞋，对着电视镜头哭喊；“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敢想象今后的美国会怎样。”一名老太太晕倒在地。许多人拥抱在一起相互安慰，还有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发呆，拒绝接受媒体采访。会场外，销售麦凯恩竞选纪念品的柜台开始大甩卖，T恤从20美元一件降为每件5美元。
我和亚太记者团的同行、当地的美国朋友，彻夜讨论奥巴马的当选。我说：“这一路走来的感觉是，如果奥巴马不能赢得这场选举，恐怕美国难以平静。”各国记者也普遍欢迎奥巴马当选：“希望他率领美国换一个合作的姿态，和国际社会打交道。”但美国朋友利兹的感叹令人深思：“对美国人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可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问题仍然存在。奥巴马能不能带领美国走出危机、重振经济、重建医保体系？选民对奥巴马的期望值太高了，如果奥巴马做不到，他们会非常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