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我做了鱼头火锅，里面加了豆腐、白萝卜片等辅料，汤鲜味美。热气腾腾中，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雪花飞扬，思绪不由地回到多年以前。

　　幼时家贫，吃鱼是奢侈的事。好容易有一次吃鱼的机会，可一条小鱼根本无法满足家里四个孩子的胃口。傍晚，忙完活计的母亲，仔细将鱼洗干净，尽量多加些佐料和水。等鱼做好，她并不让我们马上吃，而是神秘地说：“你们乖乖去睡，我保证明天你们几个都能吃得饱饱的。要是现在就吃，一人两口就吃完了。你们想想，哪样划算？”因为相信母亲，我们于是乖乖睡觉，睡梦中，全是吃鱼的滋味。

　　次日醒来，母亲将鱼端到桌上，真得有满满一大碗！喜出望外的我们端起自己的饭碗，争先恐后抢食起来，那情形真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了。母亲不吃，她只是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吃，并不时提醒：“”小心鱼刺！多嚼一嚼！”

　　其实，那满满的一大碗并非原本意义上的鱼，而是一大碗鱼冻子。母亲将尽量多加了水且做好的鱼放在露台上，经过一夜的低温和寒冷，鱼汤和鱼肉被凝固而已，形似果冻。虽然鲜美的鱼味被稀释了，并且鱼冻子吃在嘴里是冰凉冰凉的，但彼时我们四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仍吃得津津有味、满嘴生香。不能不说，母亲为让我们得到吃鱼的满足，她是动了心思的。

　　如今，吃鱼不再是一种奢侈的事，即便不是冬天，想吃鱼冻子也可以借助冰箱来实现，只是生活日渐富裕的人们大快朵颐惯了，早已不屑这种吃法。不过于我而言，每每吃鱼，总还会想起小时候吃鱼的情景来。

　　想想，那碗鱼冻子，是一份被稀释了的生活标本，更是一份被升华了的情感记忆！

　　（作者供职于中储粮国家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