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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在安大略湖畔的19世纪

多伦多是典型的移民城市,100多年来,华人为其发展贡献巨大

□ 本刊记者 尹洁 《 环球人物 》(

    追着太阳飞过半个地球后,我带着北京清晨的迷蒙拥抱了多伦多的黄昏。这是大西洋与太平洋环抱中的陆地,枫叶之国的南方边界。天空如预想的一样辽远,在傍晚的微风中,最后一抹蓝色在地平线上幻化成醉人的金红,像是夕阳给这座城市留下的一个吻。

    当标志性的多伦多塔(加拿大国家电视塔)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我进入了由摩天大厦组成的钢铁丛林。华灯照耀下一片绚丽,那是我所熟悉的都市夜景,却并不给人以豪奢之感。那种光芒中带着柔和的味道,并非在炫耀什么,而是仿若一种召唤,告诉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早有为你准备好的一张床。

    当我躺在这张床上,看着窗外熠熠如繁星的灯光,时差感似乎不再那样强烈。多伦多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淡淡的成熟,正如初秋的天气,一个怡人时节的开始。

    最早的华裔居民经营洗衣店

    再次醒来的时候,晴空万里下的多伦多展示出了最现代化的一面。犹如旗杆一样,多伦多塔傲然矗立在安大略湖畔,围绕它的是各种高楼大厦。

    作为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安大略省的省会,多伦多不仅是本国的经济中心,也是全球金融中心之一。其中央商务区(CBD)云集了世界级企业,华裔面孔随处可见,大有身处北京国贸商圈或上海陆家嘴的错觉,或许全世界的CBD都是相似的吧。

    这是一座移民城市。在街头能见到各种肤色的人,从外貌和穿着打扮上,很容易分辨出他们属于哪个种族。对这一点,当地人引以为傲。多伦多城区人口大约250万,当导游问我北京城区有多少人时,我说差不多是这个数字的4倍,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但随即又很自信地说:“北京肯定没有多伦多这么多民族。全世界各个国家的移民,只要你说得上来的,这里都有。”

    1720年之前,多伦多一直是塞尼卡印地安人的居住地。当英国接替法国掌管这个地区后,欧洲移民不断涌入。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20年代,处于大工业时期的多伦多经济快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世界各地的人们纷纷来此寻找机会,直到大萧条时期才放缓了脚步。20世纪下半叶,多伦多经济再次高速增长,跻身北美前五大城市之列。不管在哪个阶段,这里的发展都离不开移民的贡献,其中包括华人。

    加拿大华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88年,一位英国船长从澳门雇佣了66名华工,来到温哥华岛的努特卡湾。这些中国人建造了北美第一艘40吨的三桅大帆船,船长对此十分满意:“这是一个能吃苦的、勤劳的和心灵手巧的民族。”

    根据记录,多伦多的第一位华裔居民叫做“Sam Ching”,1878年开始经营洗衣店。1885年之后,参与建设太平洋铁路的华人陆续从加拿大西部移居多伦多,为当地提供了廉价的劳动力。1900年至1925年,第一个唐人街逐渐形成,社区内的餐馆、杂货店比比皆是。仅1925年,政府发给唐人街洗衣店的营业执照就有471张。直到今天,中国仍是加拿大永久居民最大来源国之一。2011年的数据显示,安大略省有近27万中国移民,其中住在多伦多地区的占84%。

    缝隙中遗留的大工业时代

    历史留下的沧桑在这座现代感十足的城市里处处有迹可循,这是再美的风景也无法取代的灵魂。从市中心步行向西十几分钟,是被称为Old Town的老城区。这里的房子大多修建于19世纪,以红砖、绿顶和拱形窗为特色,其中最具人气的就是圣劳伦斯市场。从外观看,这是南北相对的两座建筑,不过3层楼高。其实它是多伦多最古老的集市,创建于1793年,经历过大火与重建,人气却长盛不衰。

    老城区的街道让我流连忘返,每个十字路口都像一幅静态的油画,街角建筑很多是弧形门面,有轨电车缓缓驶过,一些电线杆还是木质的。走在街上,就像走在一座巨大的19世纪博物馆里。

    始建于1832年的古德汉—沃兹酿酒厂,是目前北美保存最完好的维多利亚时代建筑群。它曾是全球最大的酿酒厂之一,以生产烈性酒闻名,其中产量最大的威士忌不仅行销北美,也通过大英帝国的航线运往世界各地。酒厂在上世纪90年代正式停业,2003年被改造成文化艺术中心,更名为古酿酒厂区。现在里面遍布酒吧、餐厅、画廊和手工作坊,当年的酿酒设备被完好地保存下来。深红色的砖房、深绿色的屋顶和排水管道,彰显着大工业时代的厚重之美。

    “可惜厂区外的一些老建筑被拆掉了。因为要修路、开发房地产。”导游说。一些现代建筑从厂区背后突兀地冒出来,或与周边的老教堂、老别墅掺杂在一起。在镜头中,要拍下一个完全没有现代背景的古建筑,常常需要很刁钻的角度。

    “听说北京也拆了不少老建筑,是吗?”导游问。我点点头。“所以你看,这种情况并不只发生在北京。”他说。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多伦多经历了城市化大发展时期,老建筑被摧毁得非常严重。2000年左右,一些活化石级别的建筑也岌岌可危。近些年,多伦多又迎来一轮开发公寓的热潮。保护人士为此忧心忡忡。

    成立于1882年的阿尔巴尼俱乐部是加拿大最古老的私人俱乐部之一,许多历史名人曾在其门口留影,但它却一直没有被政府列入保护名录。2012年,有开发商打算把这栋4层建筑拆除,然后盖一栋47层高的公寓。为了保住老楼,俱乐部总经理迪奥特四处奔走,申请将俱乐部及其所在街角列为文物。最终,多伦多城市遗产保护协会批准了这项申请。迪奥特在申诉中,曾带着一丝悲凉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100年,希望还能继续守下去。”

    从娃娃抓起的冰球和棒球

    每个人都告诉我,冰球是这座城市的最爱,但因为季节的缘故,我只能去冰球名人堂感受这种热情。

    名人堂的面积并不算大,却是球迷们的圣殿。这里珍藏了加拿大人关于冰球的所有荣誉和珍贵时刻,而“镇馆之宝”就是斯坦利杯(北美冰球职业联赛冠军奖杯),每年的冠军球队都可以把全体成员的名字刻在杯上。我看到许多家长带着四五岁的孩子前来参观,他们穿着自己喜欢的球员队衣,与展区内陈列的各种球具合影,最后还要凑到斯坦利杯旁边,亲一下这刻满英雄名字的“圣物”。

    如果说名人堂让我间接感受到多伦多人对冰球的热爱,那么罗渣士中心则让我真切体会到他们对棒球的疯狂。

    那天晚上是多伦多蓝鸟队与美国洛杉矶天使队的比赛。在美国职棒大联盟中只有两支加拿大球队,蓝鸟队是其中之一,主场作战的人气可想而知。傍晚下起了暴雨,我还担心比赛会被取消,后来才想起,罗渣士中心拥有可闭合的天顶,根本不受天气影响。

    5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男女老少全家出动,几乎人人都穿着代表蓝鸟队的蓝色T恤衫,看台上一片名副其实的人海。比赛结束打车回酒店时,出租车司机问我感觉如何。“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蓝鸟的粉丝,他们很爱这支球队啊。”我说。“不不不,只有蓝鸟赢的时候他们才爱这支球队,输了就不爱了。”他大笑道。但我每天都看到好多孩子穿着蓝鸟的T恤满街走,从娃娃抓起的文化怎么可能没有爱呢。

    最后的岛民

    静谧的、蔚蓝色的安大略湖,像多伦多怀中一片永无风浪的内海。从多伦多塔上俯瞰,安大略的湖水包裹着一组岛屿,离陆地很近,却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女王码头的轮渡半小时一趟,十来分钟就到了岛上。这里被当地人称为湖心岛,植被茂密、风光旎旖。湖畔开发了若干浴场,人们像在海边一样晒日光浴、驾驶帆船、露营野餐。这里似乎天天都在过周末,即使工作日也有大批多伦多人涌入岛上休闲。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湖心岛本是印第安原住民的乐园。1792年,英国皇家海军中尉布谢特成为第一个登岛的欧洲人。据史料记载:“沙堤上遍布小池塘,风景优美。印第安人相信这些沙子有药效,他们一旦身体不适,便来这里取沙治疗。”

    直到19世纪初,湖心岛及湖岸还都是原住民的居住地。岛上有好几个部落,大大小小的营地则有几十个。早期欧洲移民极少涉足这里,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来岛上的欧洲人越来越多。

    我见到了两位岛民。她们的家坐落在绿树成荫的社区中间,周围全是高大的植物,每一户的房子都小巧而精致,庭院里种满了花草。据她们介绍,由于多年来政府不断“拆迁”,岛上居民如今只剩下1000多人。虽然政府多次尝试收回所有土地,但每次都遭到居民的强烈反对,最终作罢。现在,这些硕果仅存的民宅不能转让,房主的子女们也只能租赁而无法继承。因此居民们对这些房产视若珍宝。

    每天遥望安大略湖面上的点点白帆,坐在庭院里喝一杯冰酒,看独木舟爱好者划着小船来来去去,或者在沙滩上懒散地晒一会太阳。这是今天的都市人拼命工作想要换取的生活。大工业时代的拓荒者在岛上定居的时候,是否曾想到子孙后代会有今天的逍遥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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