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张悦然的最新长篇小说《茧》出版了。
她是“出名要趁早”的那类作家。14岁出道,就在《萌芽》上发表作品,要知道,那是多少年轻作家羡慕不已的文学园地;17岁,她荣获“新概念作文比赛”的一等奖;19岁,出版短篇小说集《葵花走失在1890》;20岁时,一口气出版了《是你来检阅我的忧伤吗》《十爱》和《水仙已乘鲤鱼去》3部作品,俨然成为“80后”作家的领军人物。她的才情与思考力是文学界公认的。
莫言说过:“张悦然小说的价值在于记录了敏感而忧伤的少年们的心理成长轨迹,透射出与这个年龄的心理极为相称的真实。”如果有人现在问“80后”的文学青年们如何看待张悦然?他们会说:“翻开悦然的小说,只感觉到两个字:‘惊艳’。”张悦然是他们成长中的风向标,是开解少年心事的金钥匙。
与同时成名的韩寒、郭敬明不同,张悦然对文学这条路情有独钟,心无旁骛,写作永远是她最真实的梦。她不仅自己喜欢,还希望旁人能和她一样喜欢。于是,张悦然一边写作,一边在大学里开设短篇小说鉴赏课,此外还会参与文学杂志书《鲤》的编辑与出版工作。
谈到新作《茧》,我们不难看出,这本书里聚集了她十年磨一剑的力量。文如其名,《茧》讲述的是两个装在壳子里的“80后”年轻人,力图撕破历史、时代、家庭以及自我所制造的困局,在记忆中搜索、还原真相的故事。
李佳栖和程恭同是南院长大的孩子。“文革”期间,由于程恭的爷爷被一根铁钉刺中头部变成植物人,而李佳栖的爷爷却被怀疑为凶犯。这样的一场历史惨剧,造成了两个家族在日后的岁月里既疏离又难以舍弃的关系。
祖辈、父辈以及同辈间的恩怨冗长且细碎,恐怕只有《百年孤独》那样的巨作才能承载。张悦然讨巧地采用了双线叙事的形式,令李佳栖和程恭各执一词描绘同一场景。英国小说家朱利安·巴恩斯有句名言:每个人有关历史的讲述都是不可靠的。然而在作家眼中,人生的无常、命运的兜兜转转,以及刻在小人物身上的时代烙印,却无论如何也涂抹不掉。我们必须为张悦然的写作意识点赞,她竭力跳脱年轻人身上“小时代”的茧,意欲去挑战历史的波澜壮阔。张悦然说这个故事的雏形是从爸爸那里偷来的。张爸爸也曾是个文学青年,自己就写过一个“铁钉入头”的小说,却因为故事太“灰”而被退稿。在《茧》这部小说里,对于李家和程家父辈的命运,张悦然写得浓墨重彩。正如李佳栖所说,“这是我爸爸一星期的生活,浪漫主义的身子,拖着一条现实主义的尾巴。”书中的李爸爸过着平时讨论诗歌、哲学,周末回家搬蜂窝煤和清理炉子的生活。从这种人生的复杂性,我们多少可以捕捉到一些“80后”父辈们的影子。可见,小说里的时代感是年轻的女作家成长经验的折射。
就像李佳栖偏执地探寻家族秘密一样,张悦然的写作理想,也是要将散落在普通人生活中的历史碎片捡拾起来。她试图与历史形成一种对话,或是进行一种还原。但是,对于首次驾驭此类宏大题材的张悦然来说,她在写作中也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力所不逮。新书出版后,批评以及对其写作能力的质疑接踵而来。
破茧未必终成蝶,蜕变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勇敢的破茧之心,或许正是读者所期待的“张悦然式的自我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