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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共抓大保护 不搞大开发

《 人民周刊 》(

    长江经济带沿线的省市,不仅是经济共同体,还是生态共同体,更是息息相关的利益共同体,必须遏制住开发冲动,把实施重大生态修复工程作为优先选项。

    “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这是习近平总书记1月5日在重庆召开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的讲话,给长江开发定了总基调,掷地有声。

    这也意味着长江经济带的首要任务不是开发,而是保护,同时也可以想见,一句“不搞大开发”,历来备受争议、对生态破坏非常严重的水电项目也将进入冷却期。作为母亲河的长江,也应该休养生息,好好养养身子。

    三大困境

    围绕长江这条“黄金水道”的开发,多年来始终难以突破部门和地方利益的藩篱,好好的一条水路,被各路“财神”吃拿卡要,奄奄一息。

    ——航运差

    传统的长江自然是航运为王。但如今的长江航运也是面临一堆困境。有人总结了三大难题:连续性差、通达性差和航运设施落后。

    长江干流总长6300公里,能够连续通航的里程却只有不到3000公里;绝大部分运量集中在中下游河段,但这部分通航里程仅占干流通航总里程的49%。

    同时,人工修建的水利工程,也在人为阻断长江的连续通航能力。比如,三峡船闸的设计通航能力已经落后现实,2011年的时候船闸通过量就已经超过1亿吨,提前20年达到了设计能力。每年三峡船闸都要大修,造成大量船只积压,有时船过一次闸都得等上60多个小时,比铁路临时停车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其次,长江干线航道总体上呈“两头深(上下游)、中间浅(中游);两头通(上下游)、中间堵(中游)”的状况。中游航运整体上还处于自然状态,万吨级船队无法在枯水期重载运行。

    最后,长江干流航运的基础设施老化问题十分突出,航道狭窄、港域不足。上游许多码头机械化程度低下。在长江行驶的船舶不仅船型杂乱、标准化程度低,而且不少动力的技术状态还停留在20世纪60~70年代水平。

    ——污染严重

    5年多前,长江下游的南京市爆出了化工厂管道的惊天一炸,死伤百余人,也把长江沿岸密密麻麻的重化工业项目隐患推向前台。据统计,我国长江沿岸约有40余万家化工企业,此外还分布着五大钢铁基地、七大炼油厂,以及上海、南京、仪征等石油化工基地。大量的石油和化学工业生产力因航运便利,都集聚在长江沿岸,可以说,长江流域一些江段岸线基本被化工项目所占领。

    由于长江沿线城市人口密集,规模以上的排污口有6000多个。众多工业、生活废水往往直接排入长江。近年来的调查表明,长江已形成近600公里的岸边污染带,其中包括300余种有毒污染物。2012年水利部水资源公告数据,全国废污水排放总量785亿吨,其中近400亿吨排入长江——差不多相当于一条黄河那么多的污水排进了长江。

    化工污水排放量巨大是长江水质恶化的原因之一。官方数据显示,2014年,长江流域废污水排放总量为338.8亿吨,增幅仅仅为0.62%。但相比上世纪70年代末污染排放量为95亿吨/年,80年代末为150亿吨/年,到90年代中后期增加到200亿吨/年的水平,则显得增长明显。

    有专家认为,这么多污水排放的结果,不只是部分地区污染严重,长江流域的大量珍贵鱼类也逐渐消失。江豚尽管仍存在,但是数量很少,长江野生刀鱼也非常罕见。

    ——乱建水电站

    长江水利的开发一直是一块大肥肉,围绕着这一条江的利益可谓纷繁复杂。前些年,因为西部发展造成的电荒,很多长江上游省份开始打起长江干支流水电站的主意。

    根据《长江流域综合利用规划简要报告》(1990年修订),在长江干流宜宾至重庆河段,自上而下还规划了三级水利枢纽:石硼、朱杨溪和小南海水电站,规划总库容81亿立方米。在金沙江河段,中下游规划兴建梯级电站共12座,装机总容量为5858万千瓦,相当于3个三峡工程。

    同时,长江上游主要支流的梯级开发和规划也大规模启动。其中岷江干流规划了17个梯级电站,大渡河干流规划了24个梯级,雅砻江干流规划了21个梯级,乌江干流规划了12个梯级,嘉陵江干流规划了17个梯级枢纽,再加上这些河流的各级支流业已形成的大大小小梯级开发态势,整个长江上游水电开发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想象,这些已建、在建和规划中待建的密密麻麻的各级水电站,将完整的一条长江不断“熔断”,照此下去,未来的长江上游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水库群,不再是一条奔腾、流淌的真正意义上的河流。这对长江的航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而从国家层面的规划中,也可读到各地利益激烈的斗争。比如,在“十二五”规划中提到,今后五年中央和各级政府将“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积极发展水电”,与之相对比,“十一五”规划对水电开发的描述则是,“在保护生态基础上有序开发水电”。从“基础”到“前提”,表面上是对生态保护的回归,但别忘记了,对水电开发的态度从“有序”变成了“积极”。

    修复生态

    在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实施重大生态修复工程作为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项目的优先选项,实施好长江防护林体系建设、水土流失及岩溶地区石漠化治理、退耕还林还草、水土保持、河湖和湿地生态保护修复等工程,增强水源涵养、水土保持等生态功能。

    同时,他还强调,长江经济带作为流域经济,涉及水、路、港、岸、产、城和生物、湿地、环境等多个方面,是一个整体,必须全面把握、统筹谋划。要优化已有岸线使用效率,把水安全、防洪、治污、港岸、交通、景观等融为一体,抓紧解决沿江工业、港口岸线无序发展的问题。要优化长江经济带城市群布局,坚持大中小结合、东中西联动,依托长三角、长江中游、成渝这三大城市群带动长江经济带发展。

    在中国经济面对巨大下行压力,在沿江地方对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这项国家战略怀有巨大想象空间的时候,中央决策层明确提出,长江经济带的发展,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这需要过人的勇气和智慧,更是对民族和未来的高度负责。

    市场与开放

    “长江经济带”与“一带一路”“京津冀协同发展”被称为中国三大发展战略,区域发展战略版图基本覆盖全国。该经济带东起上海,西至云南,覆盖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等11省市,约6亿人口,面积约205万平方公里,GDP占全国45%。

    长江经济带涉及沿岸11个省市,人口和产值均超过全国40%;同时,长江流域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多、产业规模最大、城市体系最为完整的流域。从地域分布看,上中下游分别对应三个梯队:上海、江苏、浙江,东部沿海发达省市;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中部省份;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部省市。

    三个梯队,体量相差很大。以最发达和最不发达对比的话,经济总量方面,2014年,江苏最多,6.5万亿,贵州最少,0.92万亿,前后近7倍;人均GDP方面,最高的上海是9.7万元,贵州2.6万元,云南2.7万元,相差近4倍。底子好的省份,转型升级较为方便,而底子差的省份,经济下行趋势中更是“亚历山大”。

    若“长江经济带”可实现先进带后进,激活长江中上游广阔腹地蕴含的巨大潜力,这条经济带将有望成为撑起中国发展的脊梁。这对转型升级期的中国来说,当然意义重大。

    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市场、开放是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动力。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沿江省市要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创造良好市场环境。

    协同发展

    中国的治理历史,始终脱不开中央和地方这两个维度。权力如何在两者之间分配,成为历来改革的关键。在中国的治理中,权力不是孰大孰小的问题,而是恰到好处的问题。中央权力过大,就会扼杀地方积极性,而地方权力过大,又会造成“诸侯割据”。

    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们为了激活地方改革动力,中央下放权力,同时,在GDP的“指挥棒”下,让地方间充分竞争——这种改革的“绿林时代”,让地方先行先试,一下子放活了经济;但久而久之,也造成了无序竞争和重复建设,做什么都是一哄而上,最后产能过剩,库存积压。

    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视察期间,提出了新指挥棒就是五大发展理念: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创新,就是不能重复老路子了;协调,就是要搞区域协同发展;绿色,就是要生态先行;开放,就是要打破地方利益的壁垒;共享,就是要学会在合作中发展。

    这五个发展理念,句句都是针对现在这种“以邻为壑”的发展现实。长江经济带沿线的省市,不仅是经济共同体,还是生态共同体,更是息息相关的利益共同体,必须遏制住开发冲动,把实施重大生态修复工程作为优先选项。因为,长江的安危,关系的不仅是沿江百姓的安危,也不仅是中国经济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更关系着中国人民的健康与中华民族的可持续发展。

    对于长江经济带来说,之前欠了很多账,受了害处,也得了好处,但要追究起污染的责任,谁都不认。那好,可以既往不咎。正像习近平总书记说的:“沿江省市和国家相关部门要在思想认识上形成一条心,在实际行动中形成一盘棋”。这种“个人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绿林”发展时代该结束了。取而代之的,一定是“区域协同发展”。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习近平总书记还指出,生态文明“这里面有很大的政治”。事关民族前途命运,政府责任重于泰山,绝不能再撕任何口子,再搞任何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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