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尘女子,一生中竟两次与历史风云际会。她就是晚清名妓赛金花,一生三次嫁作人妇,又三番沦入烟花,是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女人。
花船雏妓,公使夫人
赛金花原籍安徽黟县,1872生于一个士绅家庭。母亲病逝后,随父亲移居到苏州。1886年,14岁的赛金花来到了香风袭袭的花船上,成了一名卖笑不卖身的“清倌人”,改名为傅彩云,红遍了苏州。
1887年,赛金花遇到了一位贵人:同治年间的状元郎洪钧。洪钧出生于苏州,后来担任了江西学政,因母亲去世而回到了老家苏州。在偶遇了赛金花后,洪钧就把她娶回了家做了第二房姨太太。洪钧让她改名为洪梦鸾。赛金花由花船妓女一跃而成为“状元夫人”。
1888年,洪钧服丧期满,便带着赛金花进京任职。不久,洪钧就被任命为出使德、奥、俄、荷四国的特命全权大使,漂洋过海去当一名外交官。按照惯例,大使必须有夫人随行,正房王夫人不肯犯险出洋,于是彩云自告奋勇。
洪钧和赛金花带着一大群随员和男女仆人,从上海搭乘法国的“萨克逊号”邮轮,先期到达了德国柏林。赛金花也就在欧洲的社交界做名正言顺的公使夫人,会晤过德皇威廉二世和首相俾斯麦,游历过柏林、圣彼得堡、巴黎和伦敦。
高张艳帜,名动京城
1890年,洪钧三年任满,应召回国。1893年,洪钧病死。扶柩南归苏州后,赛金花返回了自己的家中。不久,移居到了十里洋场的上海。
在上海,赛金花重操旧业,挂牌开张了。她在延丰里租下门面,挂起“赵梦鸾”的名牌,遍迎八方来客。
赛金花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反而将其引为“卖点”——她在自己的香闺悬挂了一帧洪钧的照片,亮明自己状元夫人、公使夫人的身份。果然效果颇佳,她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不少人都想一亲状元夫人、公使夫人的芳泽。
1898年夏天,赛金花转战天津,她的状元夫人的名牌也就亮到了天津,赛金花招募了一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江岔口胡同组成了南方风味的“金花班”。“赛金花”的名号就是由此而来的。
不久以后,赛金花结识了一位要人,他就是户部尚书杨立山。杨立山把赛金花带到京城,金花班底也被她带到了北京城。
当时,赛金花还是庆王府、庄王府的常客。因赛金花常穿男装,结发辫,头戴草帽,足蹬缎靴,别有一股男子英气,时人称之为“赛二爷”。
国难当头,情色外交
如果八国联军没有打进北京城的话,赛金花一定能够坐稳八大胡同里第一把交椅,过着花团锦簇的生活。然而接下来的“庚子事变”把北京城变成了人间地狱,也将赛金花推上了诡异的时代潮头。
1900年7月21日,八国联军杀进北京城。
赛金花当时住在八大胡同之一的石头胡同,正好归德军管辖。一夜德国兵闯进石头胡同,敲响了赛金花的房门。让德国兵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名噪一时的烟花女子,居然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居然还很镇定地向一个小军官问起了德国的某某先生和夫人,而这两位都是德国的上层人物。她还拿出了和德国政要的合影给德国兵看。德国兵一时弄不清她的来历,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清晨,德军派来两个士兵,把她接回司令部。这才有了赛金花和八国联军司令瓦德西的历史性会见。就这样,赛金花成了德国司令部的座上客,她常常身着男装,脚蹬皮靴,同瓦德西一起,骑着战马在大街上并辔而行,“赛二爷”的大名迅速蹿红,传遍了九城。
当时,八国联军进京后,大力搜剿义和团,北京城里腥风血雨。赛金花在这时脱颖而出,她对瓦德西说:“军队贵有纪律,德国为欧洲文明之邦,历来以名誉为第二生命,尤其不应该示人以野蛮疯狂。”这一席话胜过任何堂而皇之的外交辞令,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德被义和团所杀,其夫人伤心至极,因而议和的先决条件变成了:“光绪赔罪,慈禧抵命。”李鸿章听了一筹莫展,赛金花出面说服了瓦德西,又通过瓦德西找到了克林德夫人。她建议为克林德竖立一座牌坊,类似欧洲人的石碑或铜像,用这种方式委婉地向德国政府道歉。
赛金花有一定的外事经验,懂德语,跟洋人打交道并不怯场,也很讲究技巧。
1902年,克林德碑竖立的时候,赛金花应邀参加了揭牌仪式。那一年,赛金花30岁。那天辜鸿铭见到了赛金花,他对赛金花说:“你做过的这些义举,于社会有功,上苍总会有眼的。”
人生一梦,传奇悠悠
《辛丑条约》和议既成,联军退兵,两宫回銮,论功行赏之时,自然没有赛金花的份儿。接下来又发生了虐妓致死一案,赛金花惹上了官司,被勒令返回老家苏州。
赛金花没有回到苏州,她又去了上海,想在上海重新创出一片天地,但时过境迁,风光不再。赛金花嫁给了沪宁铁路的总稽查曹瑞忠,但好景不长,辛亥革命后,新丈夫去世了,赛金花重新过起了漂泊不定的生活。
赛金花重回北京,依然风姿绰约。她与国民政府的参议员魏斯里同居了,但幸福生活只持续了4年,魏斯里就因病去世了。从此,赛金花和一个保姆搬到了北京一条叫做居仁里的小胡同里,靠接济为生。张学良、徐悲鸿、齐白石、李苦禅等知名人士都曾接济过赛金花。
1936年冬天,赛金花油尽灯灭,享年64岁。她死后身无分文,多亏一些同乡的名士发起募捐,为她办妥了后事,并将她葬在陶然亭的锦秋墩上。
摘自《北京的红尘旧梦》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