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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7年12月02日 星期六

此时彼时——

怀念我的二中(海外来鸿)

梁夏之(寄自美国)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7年12月02日   第 09 版)

  此时的我,独自走在纽约街头,初冬的风时而呼啸,卷起尘土,牵出绵绵思绪。埋在心底的记忆,泛上心头,青涩却甘甜。

  彼时的我,每到这个季节,都会在山东昌乐二中校服的外面加一件自认为很酷的外套,试图盖住校服袖子上的那抹不怎么喜欢的深红。

  3年前,带着录取通知书,从家里前往昌乐二中报到。昌乐县一个典型的标志物是一棵粗壮的百年槐树。每次看到这棵槐树,就意味着,再有5分钟就到校了。对于那时抵触二中尤其抵触住校的我,这棵挂满红色绳带的老槐,成为我去学校路上最懊恼的景致。

  此时,在大洋彼岸纽约,街头巷尾,角角落落,再也难见那般粗壮魁梧的大树,更没有那随风飘扬的红色绳带。每当独自走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看着空中不时飘落的树叶,竟对昌乐的老槐生出些许怀念。

  这份怀念,来自彼时无数次去老师办公室求教。在二中,去老师办公室,常会带着一支朱笔和一张满是勾画的试卷。忘不了,每次推门,那一摞摞贴满纸条的学案、一款款放在桌上的手机和那一个个埋头伏案的背影。轻轻走过,无论多忙,无论是或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所有问题,但说无妨。

  这份怀念,来自彼时亦师亦友的师生情谊。纽约,匆匆行进的人流中看似欢快的笑脸却难掩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怅惘。这份孤独,大概是马尔克斯文学里的自然孤独,只有心如止水方可体会。总是忍不住和家乡的老师聊一聊微信、诉一诉心情。哪怕只是五六分钟的闲聊,都会碰触心底回忆的弦。

  或许,人生中最纯粹的岁月,莫过于高中时代。彼时的我,可以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任意穿梭,虽不能完全看懂,但仍不妨在学习之余和老师肆意畅谈一番;可以在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里叹人情冷暖、笑世间百态。无需担心对错,因为老师的回答永远是谆谆的引导和鼓励的微笑。浓浓的师生情谊如山涧清泉,不掺一点杂质,但却细水长流,成为我心底最温暖的珍藏。

  这份怀念,来自彼时童言无忌的同学友谊。考试结束,赶学比超、相互欣赏,辩论会上,唇枪舌剑、惺惺相惜。一块橡皮切成两半,一支铅笔递来递去。一起鬼鬼祟祟到办公室偷看成绩,一起排练节目,迎着熄灯号一路狂奔回宿舍……这份情谊,是口无遮拦、肆意调侃的敞亮洒脱;是淡如白水、潺潺绵延的君子之交;是无须多言、尽在心中的同窗默契;是一生相惜、永不忘却的挚友情怀。虽重洋远隔,却近若比邻。

  这份怀念,来自彼时每个周末的阅读课。仔细回想在二中的时光,上了无数节课,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每个周五晚上和周六上午的阅读课。就是这一节又一节的阅读课,让我静下心来,翻开一本又一本著作,一次又一次与大师无声对话,不断感悟人性和梦想。

  此时的我,依然有着周末阅读的习惯。这种习惯,是在异国他乡孤独时的心灵依靠、迷茫时的自我对话,尽管多数时候千帆过尽仍找不到答案,但却可以在忙碌的节奏中悄然驻足,看一看走过的路是不是向往的风景。

  走笔至此,倏然发现,此时的我,身上依旧有着彼时的印记:少年的纠结,不羁的洒脱,梦想的执著,不惧失败的勇敢。带着对彼时的怀念和对此时的憧憬,迈步走向一个又一个此时、彼时,希望留给身后一个在风雨中坚定前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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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燕萍 邮箱:hwbdzwd@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