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假日经济是促进消费升级的重要抓手，假日经济的集中性、综合性、文化融合性、经济带动性和新业态等特征为消费升级提供了有利条件。近年来，我国假日经济呈规模迅速扩大、结构不断升级、消费方式日益多样等发展趋势。建议从持续推进假日消费多样化标准化、深化产业融合、加快数字赋能、完善下沉市场消费基础设施、丰富消费场景和加强政策支持与法规建设等方面着手，推动假日经济高质量发展，促进消费升级。
【关键词】假日经济 消费升级 扩大内需
【中图分类号】F12 【文献标识码】A
根据2024年11月修订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自2025年1月1日起，全体公民放假的假日增加2天，其中春节、劳动节各增加1天。假期的增加，为发展假日经济提供了重要机遇。假日经济是指人们利用节假日集中购物、集中消费的行为，带动供给、带动市场、带动经济发展的一种系统经济模式。假日经济包括旅游、休闲和娱乐等多种形式，涉及商品消费、餐饮消费、旅游服务消费、文化娱乐消费、传统民俗活动和新型数字化消费等多个领域，具有消费集中性、需求多样性、类型多元化、文化融合性、产业关联性和经济带动性等特点。2025年春节8天假期内全社会跨区域人员流动量超23亿人次，国内出游超5亿人次，1436.6万人次中外人员出入境，春节档上映新片总票房破百亿元。假日经济在促进消费、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和满足人民高品质生活需要上有重要作用。
假日经济是促进消费升级的重要抓手
消费升级是指随着经济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提高，消费者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从数量型向质量型、从单一型向多样化、从传统型向现代型转变的过程。假日经济具有的集中性、综合性、带动效应、新业态发展等特点，从而使其成为促进消费升级的重要抓手。
一是假日经济的集中性特征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契机。假日经济依托于人们在节假日期间的集中消费行为，为个体消费活动提供了时间、契机和情景。假日经济通过集中释放消费需求，极大地激发消费者的购买力。在节假日，人们更倾向于进行旅游、购物、餐饮等消费活动，这些活动往往伴随着较高的消费水平和消费频次。这种集中消费行为不仅增加短期消费活力，也可能成为居民长期消费升级的重要突破口。假日经济也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追求精神消费。在节假日，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参与文化活动、艺术展览、音乐会等，这些活动不仅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也促进文化产业发展。精神消费的增长，反映了人们对更高层次生活品质的追求，是消费升级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是假日经济的综合性特征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支撑。假日经济不仅包括旅游娱乐，而且涵盖商品消费、餐饮消费、体育赛事、交通住宿等多个领域，正迅速从单一的旅游消费向综合化、高品质的消费方向发展。在假日经济的推动下，居民消费内容的多样性得到极大丰富，这种多样性不仅满足消费者对于不同类型产品和服务的需求，也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广泛的选择空间，从而有力地支撑了消费升级。假日经济的发展，使得消费者能够享受到更高品质的商品和服务，例如，旅游产品不再仅限于游玩吃住，而是以定制旅游、生态旅游、文化旅游等定制化产品和服务满足消费者高品质、高附加值的个性化需求。假日经济这种多样化、品质化、个性化经济活动模式为优化居民消费结构、助力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支撑。
三是假日经济的带动效应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依托。假日经济的发展通常需要一个庞大的产业体系支撑，包括餐饮、娱乐、影视、交通等行业，共同构建起丰富多样的假日经济生态。因此，假日经济的发展有助于推动不同产业之间的融合，如文旅消费链条的拉长、跨产业融合发展的深化，依托产业融合，假日经济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丰富的产品和服务，持续促进居民消费升级。此外，假日经济不仅带动相关产业的增长，而且在更广泛的层面上促进就业和区域经济发展。假日经济的繁荣一方面直接体现为增加服务行业就业机会、扩大就业，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吸引投资，促进基础设施建设，改善地区经济结构，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假日经济带来的就业机会和更高的收入水平，最终表现为居民消费能力增强，形成消费升级的良性循环。
四是假日经济的文化融合性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场景。假日经济的文化融合特征表现为通过节日庆典、展销会、音乐会等活动，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技术相结合，为文化产品创新提供市场价值实现的新空间。沉浸式文化体验不仅为消费者带来感官愉悦，而且使消费者感受到情感共振共鸣。假日经济通过挖掘节日的传统内涵和依托传统民俗活动吸引更多人关注与参与，使得消费者在假日经济中获得物质消费和非物质消费的文化体验，提高了物质消费的精神品质，拓展了非物质消费的产品内涵。将传统习俗文化融入假日经济的文旅消费不仅丰富消费者的假日生活，而且有助于挖掘消费热点、增强消费意愿、拓宽消费场景，从而有效促进居民消费升级。
五是假日经济的新业态特征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重要动能。随着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假日经济中出现了许多新业态，如深度游、舒适游、文化游等，以及元宇宙文旅、沉浸式体验、郊野露营等新兴消费模式。应用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数字化、智能化的消费体验逐渐成为假日经济的新亮点。例如，消费者可以在虚拟世界中游览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体验不同的文化和环境，这种体验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为旅游产业开辟了新的发展方向。这些新业态不仅满足消费者对个性化和差异化体验的需求，也为相关产业提供新的发展机遇。旅游、餐饮、零售、娱乐等行业通过引入新技术和新业态，提高自身产品与服务的竞争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消费升级需求。
假日经济促进消费升级的发展现状
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居民消费需求得以有效释放，消费者更加注重消费的精神价值和消费体验，假日经济持续升温。假日经济促进消费升级呈现出规模迅速扩大、结构不断升级、方式日益多样、环境持续优化、新型消费蓬勃发展和理性消费占据主导等趋势。
其一，消费规模迅速扩大。近年来，我国假日旅游市场呈现快速复苏和增长态势。2023年，我国居民国内出游人数为48.91亿人次，相较于上一年增加23.61亿人次，增长幅度为93.3%。2024年五一假期，全国国内出游人数累计2.95亿人次，与上年相比增长了7.6%，与2019年同期相比，按可比口径增长28.2%；游客总花费为1668.9亿元，同比增长12.7%，按可比口径较2019年同期增长13.5%。2024年国庆假期期间，全国国内旅游人数为7.65亿人次，同比增长5.9%，按可比口径较2019年国庆增长10.2%；游客总花费7008.17亿元，同比增长6.3%，较2019年国庆增长7.9%；全国营业性演出（不含娱乐场所演出）场次4.43万场，同比增长14.5%，并实现票房收入增长25.9%。假日经济展现出强劲发展势头和巨大发展潜力。
其二，消费结构不断升级。在假日经济的推动下，服务消费潜力得到进一步挖掘和释放。2024年1-10月，服务零售额同比增长6.5%，增速高于同期商品零售额3.3个百分点。假日经济呈现出服务消费增速超过商品消费、假日消费新模式涌现、个性化体验式消费增长迅猛等特点。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对服务的需求逐渐增加，尤其是节假日期间，人们更倾向于选择旅游、文化娱乐、健康养生等服务型消费，而不是传统的实物消费。尤其是年轻消费群体，他们对于悦己型、情感型以及沉浸式消费的偏好更加强烈，愿意为独特体验和个性化服务支付更高价格，为提升个人生活品质和幸福感的产品或服务买单，为某个情感触动消费。这种消费趋势推动定制旅游、特色餐饮、主题活动等体验式消费的快速发展。
其三，消费方式日益多样。随着互联网技术发展，假日消费模式也在不断创新。例如，线上预订旅游服务、在线购物、直播带货等新型消费模式逐渐成为假日消费的主流。这些新模式不仅提高消费便利性，也拓宽消费者选择范围，使得消费场景进一步延伸，实现人流、物流和信息流的共享与合作。人们对假日出游的认识已从单纯的观光赏景，转变为观文品史和体验生活，以研学、徒步探险等活动为代表的文化游、健康游不仅让游客感受到自然的魅力，还增添互动性和教育性，满足消费者对新颖体验的渴望。此外，假日经济融合食、购、游、娱、展、演、体等多种业态的消费新模式和新场景，有利于满足消费者日趋多样化、品质化和个性化消费需求。书店、博物馆、咖啡馆、运动馆、剧院、自然景观和名胜古迹间的消费联动，形成集餐饮、艺术、文化、体育、历史等多功能于一体的消费新场景，让游客在享受假期的同时，体验多种消费模式，促进消费升级。
其四，消费环境持续优化。随着交通、住宿等基础服务设施的持续改进，公众在节假日的出行和消费变得更加便捷。截至2024年11月，我国铁路覆盖全国99%的2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高铁覆盖全国97%的5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铁路网密度和人均铁路拥有量大幅提升。便捷化和智慧化的旅游目的地基础设施建设逐步加强。实施众多激励措施以提振消费和旅游业，包括提供旅游景点的票价减免和发放消费券等，支持假日经济发展。在政策鼓励与财政支持下，我国A级旅游景区门票的平均价格从2013年的31元下降到2022年的23元，7000多家A级旅游景区实行首道门票免费制度，超过90%的博物馆免费向公众开放。
其五，新型消费蓬勃发展。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和全息投影等技术正在被越来越多地应用于旅游领域，创造出一系列创新的旅游体验产品。这些技术的应用不仅提升旅游管理效率，也使得旅游服务变得更加便捷和智能化。借助VR技术创建全景视频，可以让消费者足不出户就置身于名山大川与历史古迹中。旅游景区通过新创意和新技术赋能传统文化，打造新型消费集聚地。
其六，理性消费占据主导。随着消费观念的转变，消费者越来越注重服务的品质、旅游舒适度以及文化精神享受，对传统文旅消费，如交通、住宿、餐饮、购物等更趋向于理性消费，消费呈现出短途化、近程化、小额化等趋势。传统的观光游逐渐被深度游、体验游所替代，消费者在假日经济中更倾向于追求高品质的消费体验。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为了避免在假日或旅游高峰期在大城市和热门景点遭遇拥挤和高价，有意选择较为冷门且游客较少的地区作为旅行目的地，即反向旅游、下沉旅游。2024年五一、国庆等假期，小城市和县城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小众”“反向”“性价比”等词成为假期搜索热度攀升幅度最高的词汇，三线及以下城市和县城的酒店民宿预订量同比增长超五成。
发展假日经济促进消费升级的对策建议
假日经济的蓬勃发展从各方面激发了居民消费热情，但同时也面临着一些挑战，比如商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参差不齐、产品缺乏差异化、创新能力不足、下沉市场基础设施建设滞后、承载压力大等问题。为进一步依托假日经济促进消费升级，应加快假日消费多样化和标准化供给体系建设、提升消费品质、加快产业融合、完善消费环境、丰富消费场景，多措并举增强假日经济消费动能、推动假日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一，推进假日消费多样化和标准化建设。针对不同假日的节日特点打造独具特色的假日消费项目。细分消费群体，开发专门的旅游产品，满足各类游客的个性化需求。在确保游客拥有自主选择权的前提下，鼓励各地区景区之间合作推出联合门票，支持部分景区实行一张票多次多日有效制度，以适应消费者多样化需求。强化区域旅游品牌与服务整合，推进智慧景区发展，提升旅游服务整体水平。此外，假日经济发展需关注生态环境保护、资源节约等问题，确保假日经济长期健康发展，为消费者提供更加绿色、健康的消费选择，满足居民消费升级需求。
第二，深化假日经济产业融合。加强假日经济领域各个环节的合作，包括旅行社、景区、餐饮和酒店在内的各个组成部分应加强合作，通过共同推广、资源互享等策略，增强整个行业的效能和市场竞争力。优化线上、线下旅游公共信息服务布局，加强旅游公共信息服务资源整合。以旅游业与其他不同领域的跨行业合作扩大假日经济带动效应，例如，可以与体育行业联合举办马拉松、户外徒步等健康游活动，与农业领域合作推出农业观光、采摘等旅游体验。通过相关政策和规划，引导和促进产业融合，以税收优惠、资金支持等措施，鼓励企业进行跨界合作和创新，为产业融合提供政策保障。
第三，加快假日消费数字化赋能。数字化发展背景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逐渐成为推动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动能。鼓励有条件的旅游活动场所开展智慧旅游建设，例如，以博物馆等文博场馆的数字化建设提升游客互动感和沉浸感。加强旅游惠民便民服务，推进线上线下服务融合，如对景区厕所进行电子地图标注。积极利用社交媒体渠道推广旅游产品，通过发布高质量的图片、视频和文案等内容，吸引游客关注和传播，举办线上互动活动，如抽奖、问答等，提高用户的参与感和黏合度。通过数字化手段，帮助企业及时捕捉不同消费群体的新需求，推广应用柔性化、智能化生产模式，提升产能灵活转换和快速响应能力，从生产端促进居民消费升级。
第四，完善下沉市场消费基础设施。加快三线及以下城市和县乡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完善交通网络，提高旅游目的地的通达性。优化配置重点旅游城市班车班列，加快干线公路与景区公路连接线以及相邻区域景区间公路建设，提升交通运输效率，缓解假日交通拥堵。结合乡村全面振兴、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和城市更新等项目，对旅游目的地及周边区域进行系统性整治。提升中小景区公共服务水平，完善旅游服务中心、旅游集散中心、旅游公共服务信息平台、旅游厕所等旅游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推动数字技术向中小城市和乡村地区拓展延伸，加快线上线下融合，推出成本低、功能实用的数字化转型方案。改善下沉市场营商环境，引入品牌企业，提升县城消费品质，促进下沉市场消费升级。
第五，进一步丰富假日消费场景。探索实施跨行业消费联动的场景，推动实物消费和服务消费互相转换和带动。推进现有步行街设施改造和业态升级，积极发展智慧商圈，打造商旅文体融合的新型消费空间。利用新技术拓展购物消费体验，如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数字人等技术，拓展线上消费场景。夜间旅游是延伸旅游消费时间的重要方式，引导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规范创新发展，拓展夜间旅游活动，增加游客的逗留时长，完善夜间照明、停车场、公共交通、餐饮购物等配套服务设施，设计夜间灯光展示、夜间市集、夜间演出等多样化活动，确保游客在夜晚也能享受到多彩的娱乐活动。
第六，加强假日经济政策支持。加快促进消费的政策措施落实，如减税降费、优化消费环境等，为节假日消费市场的发展提供有力保障。进一步落实带薪休假制度，增强带薪休假的制度刚性，方便居民家庭更好实现灵活休假、错峰出行，便于消费者合理安排假日消费，避免假日消费的盲目性和冲动性。完善旅游市场秩序规范，加强旅游市场执法，深入开展旅游市场整治，建立健全跨部门旅游市场举报投诉和执法协作机制，坚决维护游客合法权益。强化旅游安全保障措施，提升目的地应对旅游突发事件的响应和应急处置能力以及防灾减灾能力。加强对旅游从业人员的培训和管理，提升其服务意识和专业技能。强化热门旅游城市和景区价格监管和服务监督，建立以旅客为中心的服务质量评估机制，提升消费者满意度。
（作者为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院院长、教授，消费经济学会副会长；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院博士研究生董甜甜对本文亦有贡献）
【注：本文系研究阐释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专项“扩大消费长效机制的运行机理与完善路径研究”（项目批准号：24ZDA017）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新时代居民消费发展的驱动机制及政策研究”（项目编号：72033007）成果】
【参考文献】
①戴斌、张杨：《旅游消费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22年。
②张铮、刘晨旭：《文化共通感：沉浸式文化消费体验中的超越式感受与创造性理解》，《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