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3年06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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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青青

徐新 《 中国能源报 》( 2023年06月12日   第 20 版)

  “彼泽之坡,有蒲与荷。”在河流纵横交错、水系发达的家乡,一束束一丛丛群聚而生的菖蒲是最寻常可见的水生植物。春一点头,碧水盈盈的池塘里,菖蒲悄悄从水底冒出,潜滋暗长,生机盎然。

  初夏时,嫩绿的菖蒲已经长得极为茂盛,修长的青叶密密麻麻立于水面,铺展出一片浓郁的清凉翠色。轻风吹过,摇曳的菖蒲变得灵性活跃起来,窃窃私语声隐隐飘过,独有的浓郁清香也不时随风飘来。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写道:“五月五日的菖蒲,过了秋冬之后,发白变枯走了样儿的,将其拉拆折断,没想到当时的香气依旧飘荡于四周,真是有情味。”

  将艾蒿和菖蒲插在门上,是家乡端午的一个重要习俗。其实,菖蒲在古人心中一直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不仅将其作为防疫驱邪的灵草,与兰花、水仙、菊花并称为“花草四雅”,还将农历四月十四定为菖蒲的生日,农历五月定为蒲月。《群芳谱》曰:“四月十四菖蒲生日,修剪根叶无踰此时,宜积梅水渐滋养之。”

  菖蒲“不假日色,不资寸土,不计春秋”“耐苦寒,安淡泊”,生野外则生机盎然,富有而滋润,着厅堂则亭亭玉立,飘逸而俊秀,历代文人为其留下不少佳作。宋朝释惠明的《咏菖蒲》云:“根下尘泥一点无,性便泉石爱清孤。当时不惹湘江恨,叶叶如何有泪珠。”他将菖蒲的性情、品格描摹得淋漓尽致。欧阳修的“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则点赞了菖蒲美酒。“一拳石上起根苗,堪与仙家伴寂寥。自恨立身无寸土,受人滴水也难消。”诗人戚龙渊写出了石菖蒲盘根结节屹立于山岩石缝之中的风骨气节。

  苏轼与菖蒲的缘分从他29岁那年就开始了,在山中偶遇菖蒲,他称其为“千岁灵物”,并深深为之着迷。自此以后,他在每一次人生转折点都与菖蒲作伴,一生为蒲草作诗30多首。哪怕被贬时,看到路边的石头都想着拿回家养菖蒲。调任登州太守时,他在蓬莱丹崖山旁取弹子涡石数百枚,将菖蒲植于弹子涡石的“千疮百孔”之中,并作“文登弹子涡石”诗。被贬谪常州时,他在常州禅院送给禅师一首菖蒲诗,读来颇为有趣:“碧玉碗盛红玛瑙,井华水养石菖蒲。也知法供无穷尽,试问禅师得饱无。”可以说,“蒲痴”苏轼有一颗和蒲草一样天真淳朴和自由的心灵。

  到了清代、民国时期,菖蒲也成为画家笔下常见的素材。郑板桥有首题画诗写道:“玉碗金盆徒自贵,只栽蒲草不栽兰。”八大山人、吴昌硕等书画家的“清供图”中常有以石与菖蒲相伴的画面,只因菖蒲“有山林气,无富贵气,有洁净形,无肮脏形。”

  夏日的轻风掠过,家乡的原野氤氲着菖蒲特有的馨香,它带着童年的美好与快乐、家的温暖和牵挂,悠悠然飘进人们的梦乡。

  (作者供职于江苏南通市海门区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