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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能源报 2020年04月06日 星期一

母亲的炊烟

■茹喜斌 《 中国能源报 》( 2020年04月06日   第 24 版)

  炊烟升起的那一刻,母亲就在呼唤我了。无论是在门口大槐树下甩三角,还是在洛河岸边割草,无论是在北关的地里割麦,还是在东关的田里掰玉米……只要看见我家房顶的炊烟升起,我就知道母亲在盼我回家了。

  我在炊烟里长大,在炊烟里回家。

  那时的母亲,围着毛蓝色的粗布围裙,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啪啪拉着风箱。锅里咕嘟嘟煮着红薯和红薯叶,或是南瓜玉米糁汤,这些粗糙的食物里,有母亲汗水的咸味,也有疼爱我的甜味,我总是把它们一起盛在碗里,呼呼噜噜填满辘辘的饥肠。那时的母亲,会用围裙擦擦手,在灶膛里蹿出的炊烟中怜惜地瞅着我,瞅着我……

  很多年后,我感到那炊烟就是母亲的目光,就是她缠缠绕绕的爱,时刻追随着我的身影。

  儿时的小县城里,家家都有炊烟,像一幅“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画,我一眼就能找到母亲的炊烟。渐渐长大的日子里,愈发体味到了那炊烟里的诗意,它让日子有了趣味,有了温暖,有了不尽的回忆。

  儿时的炊烟,一年四季行走在天空。最美的炊烟是在雪后,天空像一张巨大的宣纸,炊烟就是水墨,浓浓淡淡、轻轻重重,一直洇向我渴望的远方。秋日里,我会站在院子里,仰望炊烟上南飞的大雁。我相信,是炊烟在引导着大雁南去,他们落下的地方,应该很美丽。

  终于有一天,我循着炊烟的方向,走出了小县城,却依然怀念我家房顶的炊烟。很多时候,我搂着炊烟入眠,抱着炊烟入梦。母亲的炊烟,时常在夜半时走上我的稿笺,继而走向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我知道炊烟里深藏着母亲的呼唤。

  多少个黎明和黄昏,在风景如画的南国水乡,我望着江南的炊烟回想故乡的炊烟,甚至恍惚觉得那是母亲的炊烟来找寻我。我怀念青砖灰瓦、木荆花开的小院,怀念日出日落、月圆月缺里袅袅的炊烟,怀念炊烟里落叶、豆棵、麦秸、玉米秆燃烧的味道,怀念灶膛里火苗舔着锅底的画面,怀念母亲被烟火呛出泪水的眼睛,还有擀面条时那一耸一耸的背影……这记忆,让我在异乡的冬天里也有了温暖。

  江南的炊烟有些湿重,很难直直地刺向天空,就那样在屋脊上低低地盘旋着。这炊烟,让我想到故乡那一塘蛙声、一轮明月,想到那一场春雨、一阵秋风,想到母亲傍晚时唤我小名的声音,想到她一边烧火做饭,一边纳鞋底的样子,也想到屋顶的炊烟在一帘秋雨里渐渐地淡去……

  我去过水乡人家做客,他们摆上小桌,沏上茶水,盛上米饭,再端上一钵辣椒炒肉和一盆豆腐炖鱼头……那是冬日,大家围着灶火,风把火苗抽得极旺,我想房顶的炊烟定然是跌跌撞撞。那一刻,我又想起母亲的炊烟,起身出屋,看着烟雾远去的方向。

  远离故乡的日子里,我知道有锅碗瓢勺、烟熏火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人间生活,更知道有母亲、有炊烟升起的的日子,才是人生中最好的日子。

  (作者供职于平顶山市矿工路煤田地质四队)

冬茅山坳梨花香
斜雨清明
母亲的炊烟
怀念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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