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阿拉伯石油禁运发生40周年纪念,对于美国来说,这个事件是能源供给政策的转折点。
禁运是斋月战争后由阿拉伯石油出口国组织OAPEC(Organization of Arab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发起的。OAPEC禁止成员国将石油出口至支持以色列的国家——美国和荷兰,并收紧石油市场以确保石油价格上升4倍,利用石油出口有利条件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成员国中离间美国和荷兰。
禁运导致的3个关键点成为美国能源政策的核心。
首先,对石油使用的管控必须到位。为此,国际能源署(IEA)应运而生,作为主要工业国家的自我支持系统而存在。
其次,美国及其IEA同伙人修建了战略石油库存,以降低受到石油出口国政治影响的风险,同时也能降低各国经济受到石油价格上涨的影响。
最后,IEA成员国采用市场机制来提供一个可替代的贸易环境,以应对阿拉伯抵制协定(Arab boycott)中的“以邻为壑”核心原则。
21世纪以来,美国能源供应革命亦在不停地影响着世界,能源供应所带来的政治经济变化日益强劲,波及全球。
这一切都要从本质说起。石油市场是全世界容量最大、最具经济价值的贸易和投资市场。欧佩克曾经改造过石油市场,其成员国在上世纪70年代将石油公司国有化,创造了商业机会并承担起投资风险,力图寻找并开发石油资源。
石油禁运之前,低成本产品首先供应给消费者,而高成本生产商在市场收紧时才逐渐浮现出来。但欧佩克的规则导致世界上成本最低的生产者停产,于是高成本生产商得以设置价格,使得石油输出所产生的利润拥有进一步扩大的潜力和空间。
在这样的制度下,石油生产国能够管理生产水平,依靠控制石油产量来保持价格,并将预提石油或市场准入作为政治优惠。世界由双赢格局退化成“零和”格局。从上世纪后半段开始,全球石油市场和大部分天然气市场都被刻上了“你死我活”的烙印,这个来自石油生产国的精神一直延续至今。
中东地区利用资源优势,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全球经济的正常运转和发展。对于已经形成的能源供应局面,能源进口国只能设法与中东合作,而不是与其对抗。但中东地区的政治斗争频繁,宗教冲突严重,地区发展落后,无法保证向全球市场稳定输出石油资源。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行业专家和批评家对北美能源独立表示赞同,但他们同样担忧两个客观事实。首先,能源独立不一定能够理想地避免供给中断导致的价格上涨;其次,能源独立并不代表美国能够将中东地区抛之脑后,这一地区对美国来说不仅仅是产油国,还意味着与海岸线紧密相连的经济发展和贸易通道,并且美国在全球部署的国家安全战略也与这一地区息息相关。
同时,美国能源独立并不需要美国成为一个净石油进口国。但这至少意味着,美国和全球能源系统有可能拥有一个自由进出口的市场保证,阻碍全球原油出口市场数十年之久的障碍有可能破除。
自由购买和出售石油能够在全球范围内降低原油和柴油价格,还能为美国石油和天然气投资再添一把火,尽管目前针对美国能源的投资已经可以用“蜂拥而至”来形容。美国作为全球少有的市场化能源大国,对全球资本有着强大吸引力。
十年之内,美国有可能在石油和天然气市场成为卡塔尔的竞争对手,中东国家将无法像之前那样利用石油和天然气出口作为政治工具。
北美能源革命为全球市场创造了一个完全不同且全新的供应中心。政府不干预生产和贸易,仅由市场来发挥作用。由于生产被鼓励,天然气、石油和石油附属产品市场将陆续出现供给剩余,且数量会不断扩大;将不会有人担心来自北美的化石资源出现供应问题;美国也不会用抵制和禁运措施威胁进口国;潜在消费者也不用担心美国政府会对市场强加价格标准。
但也有很多人认为,随着美国成功实现能源独立,美国将采取更强硬的政策捍卫石油资源,并以此作为政策工具。但根据先前的经验,美国一定会维护市场的力量,利用本国和地区石油供应增长来巩固能源安全,这将是瓦解现有全球石油旧局面的最终办法。
(作者系花旗银行常务董事 来源:《金融时报》 文章有删节、标题有改动)(杨团团/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