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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奥运“祥云”火炬的诞生

亲历者 姚映佳 《 中国经济周刊 》(

    北京奥运会的圣火传递经历五个大洲,境内传递经过116个城市,境外传递经过19座城市,传递时间共130天,总路线13.7万公里。这是迄今为止圣火传递路线最长,参与人数最多,波及范围最广的一次传递。

    我知道所有其他与北京奥运会有关的设计,比如奥运会会徽,奥申委标志以及吉祥物福娃的设计者背后所承载的,是当时全体中国人对奥运会最完美呈现的期待,但与上述设计者不同的是,我们团队最初进行火炬设计的时候完全没有压力。2005年12月北京奥组委开始征求设计方案时,我正担任联想集团全球创新设计中心总经理,我们设计团队最初是以“参与至上”的精神参与其中而已,没有对结果抱太大期望,作为国内比较有实力的国际化设计团队,我们是被有关方面推荐到了国际奥委会,成为火炬设计团队之一。

    祥云是“头脑风暴”集思广益的最终产物

    2007年1月,经过国际奥委会批准,北京奥运会的火炬正式出炉,联想团队的祥云方案成为最终方案。火炬以“祥云”为图案,并且在设计上采用“卷轴”设计,整体材料上采用铝合金和中空塑件设计,下半部分喷涂了高敏感塑胶漆。最初对火炬外观的决定始于设计团队内部的头脑风暴创作会,我们完全按照国际化的设计流程,在会上大家将每一个细节的设计进行集成,而祥云却并不是唯一被推选出来的方案。我们还曾考虑过设计成中国传统的灯笼造型,还有一个“二龙戏珠”的设想,这些设计其实都很有创造性也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

    我们团队最终的方案落在祥云这个图案上,“祥云”的概念中有一种“云聚云散”的概念,现在大家对“云”这个技术概念都不陌生了,“云”技术本身就意味着分享和聚合,同时“云”的另外一个语义也体现了对自然的尊重,符合“绿色奥运”的主旨。以产品设计的思路,我们考虑的主要用户有两个群体:第一是火炬传递者本人,第二是没能传递火炬的观众,无论是电视机前的还是传递现场的观众,“云”这个意象分享的概念非常适合火炬传递时分享美好事件,共享奥运精神的理念,二者有最大程度的契合点。

    在细节设计上我们决定将火炬从中间的位置“一分为二”,下半部分涂上手感良好的高敏感塑胶漆。从设计伊始我们就没有将那一届火炬方案中388件有效作品当作我们的竞争对手,而是把历届奥运会的火炬和未来奥运会的火炬当作竞争对手,我们观察到由于火炬传递者身体条件的不同,他们在完成传递时的情况也很不同,身高两米二六的姚明可以单手举起火炬,但身体虚弱的老者和孩童只能双手举起火炬,有的在途中还举不动了甚至摔倒了,我们希望在下半部分喷涂了这层皮革触感的材料之后能有更好的握感。

    与国际奥委会全球赞助商的身份无关

    2005年联想集团加入奥运顶级赞助商行列,成为首个成为国际奥委会最高级别合作伙伴的中国企业,这也是联想集团为北京奥运会所做的奥运战略的重要部分。按照常理,奥运会火炬设计方案最终花落顶级赞助商是一个不令人意外的结果,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奥运会顶级赞助商这一身份对火炬设计团队的影响不是正面的反而是负面的,很多人会以怀疑的眼光审视我们的方案,是否得益于顶级赞助商的身份才在388件有效作品中胜出的。其实,火炬设计与顶级赞助商的关联仅限于我们自身的情感上,我们希望更多地亲身参与这一对中国、对全球都有重大意义的历史事件,至于评选的流程、操作以及规则上其实对我们没有半点倾向性。当我在邮件里向时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杨元庆汇报火炬设计这件事时,他的回复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可见当时我们的设计仅仅停留在团队行为这一层面,并不是联想集团动用很多资源前来支持的集团行为。

    从一开始的基本无压力,纯粹享受参与奥运会火炬设计的过程,到开始有了压力,是在得知“祥云”方案已从388件有效作品中脱颖而出,进入到“十进四”阶段之后。那时候我心里有了一丝预感,觉得我们的设计作品有可能在全球观众面前展示并接受全球观众的批评了。这时候的心情与一开始重在参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最终评审结果出来之前,有关方面还有其他的想法,是不是把进入四强的作品的精华都各自汲取一些,最终再形成第五套方案作为最终的定格作品,于是进入前四名的设计团队还一起开过Party,大家在一起交流,聊得也不错,但最终第五套方案没有形成,“祥云”成为最终方案。

    “火苗被压低的那一瞬间我没慌,

    因为我对产品有信心”

    北京奥运会火炬的特殊性在于,如此长距离的传递,火炬的燃烧系统要经过高温、高湿度、高寒以及氧气严重不足等恶劣外部条件的考验,特别是北京奥运会火炬还将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喜马拉雅山上的珠穆朗玛峰传递,这就更增加了其技术难度。联想设计团队一直以来就是在科技、材料、人文等多领域之间开展协作,外形的设计有了定稿之后,我们与航天科工集团在燃烧系统上开展合作,燃烧系统全部由航天科工开发,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火炬与地面传递的有所不同,采用特制的固体燃料,并且采取一种“主动燃烧”技术,由于极度缺氧,火炬被动点燃是很困难的。

    2008年5月8日,北京奥运会圣火在珠穆朗玛峰点燃,随后汉藏两族的火炬手进行了约200米的火炬传递,并将点燃的火炬与五星红旗、奥运五环旗和北京奥运会会徽合影。我们团队与航天科工的合作成果经受住了考验。

    除了高寒和缺氧条件外,祥云火炬还在高湿度和高风力等指标上做出了很大的极限状态,为确保正常传递预留了充足的空间。以抗风能力为例,火炬可以在每小时65公里的风速下坚持燃烧;抗雨方面,可在每小时50毫米的大雨情况下坚持燃烧。给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每一次的风动试验都是我们团队与航天科工集团的人员集体协作的过程,火炬的外形设计要与燃烧系统设计密切配合,我们游走在科技、材料、系统以及人文元素之中,这种感觉很美妙。

    2008年8月8日24时左右,奥运圣火迎来最后一棒接力(即点火仪式),对祥云火炬最后的考验来临了。点火仪式中当然有比火炬更加重要的其他环节,但祥云火炬的正常发挥也是点火仪式成功的先决条件。当开幕式主持人报出最后一棒火炬手是中国体操运动员、奥运会金牌获得者李宁后,李宁被维亚吊上国家体育场内场顶部的过程中,由于上空风力的原因火苗被压得很低,从地面仰视的角度来看像是火苗熄灭了一样。事后很多朋友与我交流过这个问题,问火炬为什么好像熄灭了,不会有问题吧?这个瞬间我也捕捉到了,我内心是没有半点紧张的,因为我清楚这件火炬背后经过了团队多少心血、多少打磨,每个细节都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当时体育场上空的风力绝对在极限风速以下,当风变小后火苗肯定会再从火炬口蹿出来。

    在经历了北京奥运会祥云火炬设计后,我们团队的成员在精神上都受到了一次洗礼。在火炬设计的同时,我们团队其实还在做集团内部其他项目的跟进,做火炬用的是“课余时间”,火炬完成后我们又回到了主业中。我发现经历了北京奥运会之后,我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就是无论何事都要站在人类社会的高度来思考,用传递圣火一般的温度来传递美好的体验给到用户,这种精神财富是设计团队的伙伴们一生都受用不尽的。经历过这些之后,我有一句对青年人的寄语:当你置身于对国家和整个人类都十分重大的历史事件时,不要有太大的得失心,你所得到的回报将是一生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口述:姚映佳;撰稿:《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银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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