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在中国古代诗歌中,美人常常与配饰形影不离。而数千年以来,点翠饰品一直是贵族女子们装点仪容最重要的华贵物品。
点翠,即一种将随形修剪的翠鸟羽毛精心粘贴在金银花丝镶嵌底托上的珠宝制作手工工艺。
在重庆喵儿石文创特区的侨色工作室,89年出生的左书侨希望能让这项传统技艺融入时代特点,焕发新生命,成为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符号。
学艺的种子生根发芽
仿佛游园惊梦一般,7岁的左书侨第一次见到京剧表演,便被演员的凤冠霞帔和精致妆容吸引。自那时起,幼时的左书侨便在心中种下了学艺的种子。
7岁,开始学习京剧;2009年,赴香港学习化妆3年;2013年,开始走上拜师学习花丝镶嵌和点翠技艺的道路;2014年,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并正式拜重庆知名工艺美术大师、非物质文化遗产花丝镶嵌传承人李昌义为师;苦学三载,左书侨成为了渝派花丝镶嵌、点翠技艺的非遗传承人。
这一路,只有左书侨自己知道,全因有个“凤冠霞帔”的梦。
左书侨告诉中国城市报记者:“归根结底,我喜欢的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戏曲是集中国传统文化大成的一种表现形式,中国很多传统文化都在京剧中得到展现,京剧是我现在设计和制作的灵感源泉。所以说,我之前做的事情,为我当前创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2008年6月,花丝镶嵌制作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花丝为股,镶嵌做饰,花丝镶嵌因其古老而繁复精伦的工艺承载着宫廷风格的气质,可堪称中华民族手工艺史上的千载古艺。
左书侨介绍:“花丝镶嵌在我国的历史非常悠久,在商周时期就已经有雏形了。到了战国,直至唐代,冶金技术有了一定程度提高,花丝镶嵌开始进入工艺的鼎盛时期”。
“点翠属于花丝镶嵌上的附加技艺,点翠必须要依托花丝镶嵌才能存在。”左书侨指出,郑和下西洋带回的珠宝制作观念在一定程度上让镶嵌之风盛行,清代崇尚蓝色,点翠技艺在此时被发挥到极致。
花丝镶嵌的美在于“精”,点翠的美在于“艳”。金属细密独特的质地,花丝复杂华丽的纹饰,加上点翠绚丽生机的色彩,让曾经宫廷的手工技艺一直在历史长河中散发出耀耀光辉。
以匠人精神复制老祖宗作品
“我想把老祖宗的东西留下来,把目前看不到实物的东西做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这项技艺。”在左书侨看来,潜心学习技艺是为了更好地传承技艺,让更多地人体会到它的美。
目前,左书侨每年都会复制一些只能在画上或者史书上记载的艺术作品。九凤凤钿便是他较为满意的一件复制作品。
据了解,凤钿是一般人家乃至于普通官宦人家都置办不起的,一般只有府邸和重要世家才有资本置办,且主要是旗人贵族女性新婚时配合吉服戴用。但随着凤钿逐步被挑杆钿子取代,晚清之后,民间就鲜能看见凤钿了。
为了能将凤钿完美复制出来,“除了翻阅史书,我们还通过各种途径研究故宫博物院珍宝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英国大英博物馆的凤钿实物和照片,看了不下百幅清代人物画像,仅研究尺寸就花费了20、30天”。
左书侨告诉记者,“最难的部分在于明确胎的材质,有人说是竹子编制的,有人说是用树皮做的,还有人说是用绳子编的,但这些都没有史书记载。我们通过多次制作,最后才完全按照老方法一比一制作出来。”
故宫博物院金器修复组组长对这顶成功复制的凤钿也不住赞叹,很难得,很精致。
“花丝镶嵌是一个非常细致的活儿,拉丝的过程非常磨砺人的耐性,难就难在于它是不可逆的。其中焊接工艺尤见功力,一根根细过发丝的花丝焊接在器物上组成纹饰,火头儿上稍有闪失就会前功尽弃。”
正是凭借着扎实的技艺和内心的坚持,才能让左书侨将老祖宗的作品完美复制。
把民族品牌做成高端奢侈品
传统是左书侨创作灵感的来源,但他并没有抱着传统不再发展。
在他看来,在复制老的艺术作品的同时要物以致用,要让传统的技艺焕发出新的生命,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佩戴,这是他力所能及的。
与其他传统工作室不同的是,左书侨的侨色工作室的作品不仅仅限于在平面上点翠,还会在弧面或有起伏的胎面上点翠,形成更加立体的视觉冲击。
“我们现在做的花丝镶嵌和点翠作品与传统的作品不一样,设计上结合了西方和现代流行的审美观念”。左书侨进一步指出:“老一辈艺术家在制作时是分程序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由不同技师完成,而且每一位技师都只会某一种技艺。很多作品基本都是沿用祖辈传下来的款式,并没有多少创新。”
据了解,侨色工作室运营前两年一直出于亏损状态,主要是为了培养设计师和技师。“特别是对于设计师的培养,我不仅会让他们了解花丝镶嵌,还会让他们多画工笔画,让每个设计师选定自己喜欢的艺术作品或艺术种类,去临摹、去学习。我们还会定期去北京、上海、苏州等城市考察,不断汲取各文化的灵感。”
“工作室也一直在收集老作品,因为老作品是我们的根,只有不断的收集、复制,才能把新的东西做出味道来。所以,我们自己收的老作品比自己做的东西还要多。”
“手脑合一”,是侨色工作室一贯坚持的原则。左书侨将作品制作过程看成是手和脑协调配合的过程,“设计师就像脑,要感,工人们就像手,要做。只有手脑合一,才能做出很好的作品”。
在机械化、流水线式的生产大行其道的今天,以纯手工打造而成的花丝镶嵌和点翠工艺品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在这个过程中,左书侨一直尝试借助首饰为现代人营造气场和文化环境,打开一条通向传统与当代的设计思路。
在未来,左书侨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花丝镶嵌和点翠的传统技艺,让更多人对民族的文化有一种认同感。更难得的是,左书侨还要让这些艺术作品成为人们心中“高端的奢饰品”,成为代表中国特色的文化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