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四级办电视” 到 “四级办融媒”

    摘要：“四级办电视”这一政策，对推动中国电视事业的成长与成熟，发挥过关键性历史作用，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其弊端也日益凸显，隐患业已暴露。当下，互联网的成熟与发达，吸引了电视八成以上的受众群体与广告来源，网络已对电视形成了致命性的威胁。因此，应从“四级办电视”转为“四级办融媒”，去数量，提质量，重聚合，强效能，电视事业才会脱胎换骨，迎来新生。

    关键词：四级     电视     政策     网络     融媒体

    改革开放初期，1983年3月，第十一次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召开，提出了“四级办广播，四级办电视，四级混合覆盖”的政策，指出除了中央台和省级台，凡是具备条件的省辖市、县（旗）都可以开办电台、电视台，市、县台的任务主要是转播中央台、省台的节目，也可自办节目播出，共同覆盖各市各县。

    出台这一政策的初衷，是为了调动地方各级政府办广播电视的积极性，充分吸收地方财力，加快广播电视的发展步伐。政策一出，从中央、省到地市、县，从上到下，全国迅速兴起四级办电视的热潮。受其影响，部分经济较为发达的乡镇也办起了电视，形成了“五级办电视”。甚至，不少党政机关、大型企事业单位也参与进来，以有线方式办起了覆盖本单位的内部电视台，这样，就形成了“六级办电视”。办电视，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新闻宣传思想工作的首要任务。

    时至今日，这项政策仍在延续，仍然有效。2017年4月17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公布了全国县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及频道频率名录。①2018年1月19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公布了全国地级以上广播电视播出机构及频道频率名录。截至此文定稿，这两份名录都是最新数据：截至2017年3月底，全国县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共计2050家，广播电视节目合计约6150套；截至2017年底，全国地级以上广播电视播出机构共计517家，地级以上电视节目共计1191个频道/套，地级以上广播节目共计2146频率/套。②笔者发现，这两份名录并未把“第五级”“第六级”所办电视机构纳入统计，比如，不少部委至今仍有电教中心，仍办有内部电视台，北京大学、中国传媒大学等上百所高校办有校园电视台，这些均未被计入。可见，上述两份名录只能涵盖全国最多八成的广播电视机构，实际数量还应更多。

    2018年9月26日，国家统计局公布，我国共有一级行政区（省级行政区）34个；二级行政区（地级行政区）334个；三级行政区（县级行政区）2851个；四级行政区（乡级行政区）39888个。③照此推算，即使不计四级行政区，截至2018年国庆节前，全国至少还有300～500家广播电视机构未被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上述两份名录计入。

    毋庸置疑，“四级办电视”这一政策，对推动中国电视事业的成长与成熟，发挥过关键性历史作用。但是，其弊端也日益凸显。

    第一，大量的重复制作、重复播出、重复覆盖导致了重复投入，增大了各级财政的负担，浪费了大量的社会资源。第二，各级电视台之间无序竞争，抢夺受众，瓜分市场，致使节目虽然覆盖率高但到达率低，不走心，不入脑。第三，各台之间相互抄袭、模仿，导致节目雷同，缺乏新意，难有特色。第四，地市小台为维持生计，常年从音像市场购买廉价海外影视剧的DVD乱播滥放，无视著作权法，严重扰乱市场秩序，威胁意识形态安全，破坏文化生态。第五，县以下尤其乡镇台自制的广播电视节目主要是领导讲话和非法广告，每天霸占荧屏的都是吹嘘疗效的假药庸医，观众十分反感。第六，由于“四级”电台、电视台大都是事业单位，体制僵化，阻碍人才流动，缺乏激励机制，导致全国很多广播电视机构人浮于事，庸才辈出。第七，技术更新迟缓，设备老化，这在地市台尤其县乡台十分明显。笔者调查发现，经济不算落后的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岐山两个县级电视台，至今还在使用模拟标清摄录设备④，根本无力使用数字、高清等新技术；有些地区，比如海南省乐东、昌江、白沙等黎族自治县，尚未脱贫，遑论引入4K、5G？可见，重、散、乱、弱、僵、旧，正是“四级办电视”政策实施40多年后中国广播电视机构之真实现状。

    回头再看，很显然，这项政策早已过时，业已落伍。最根本的原因是——互联网的成熟与发达，吸引了电视八成以上的受众群体与广告来源。网络已对电视形成了致命性的威胁。

    仔细分析，网络对电视的正面冲击主要来自网络新闻、网络视听两大领域。网民都会在电脑上、手机上看新闻，这是不争的事实。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司长罗建辉、上海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局长于秀芬披露，截至2017年6月，中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5.65亿，网络音频用户规模达5.24亿。⑤2019年5月27日，第七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在成都召开，会上发布的《2019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底，中国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用户规模已达7.25亿，占整体网民的87.5%；其中短视频用户6.48亿，网民使用率为78.2%，短视频用户使用时长占总上网时长的11.4%，超过综合视频（8.3%），成为仅次于即时通讯的第二大应用类型。⑥

    显然，如今的电视早已沦为传统媒体，风光不再，每况愈下，甚至捉襟见肘，生存艰难。放眼全国，尽管不像纸媒那样大批量、大面积停刊或倒闭，不少电视台却都因资金吃紧、入不敷出而撤并部门，裁人减员。

    笔者建言，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应废止“四级办电视”这一政策，釜底抽薪，给全国办电视彻底去火，彻底冷却。一方面，要大幅度压缩并整合全国广播电视机构的数量，提高质量，增强核心竞争力，做强做优。具体来说，建议对“中央三大台”整合后的重复栏目、类似节目进一步合并，尤其是收费频道里的电视购物等无聊冗杂板块；建议将东部发达省台控制在5个频道以内，中部省台控制在4个频道，西部欠发达省台减至3个频道；建议全国地市台，按照东部、中部、西部之分，参照省台的做法，减至2个频道；建议立即撤销全国大部分县台，少数较发达的县办好1个电视频道即可。另一方面，要运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加强并深化广播、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体的网络化，建立荟萃各类媒体的融媒体中心或“中央厨房”，构筑当代乃至未来信息传播的神经中枢。

    要重点加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扎实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更好引导群众，服务群众⑦。中国从县往下，即县、乡、村三级，自古是一个封闭保守的乡村自治体系，完全迥异于城市文明和法制社会。因此，县级融媒体中心是“四级办融媒”中量最大且基础性最强的任务。要以县级电视台为核心，把县党委、政府及其所属各部门所办内刊、广播、电视、网站、微博、微信、客户端等完全整合成一个中心，破除家家户户开小灶的陋习，由一个厨房炒菜，形成集文字、图片、视频、音频于一身的全媒体采编发中心，切切实实在基层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去数量，提质量，重聚合，强效能，电视才会脱胎换骨，迎来新生。

    本文系海南省2018年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一般课题《善治视域下基于大数据技术对海南流动人口的协同共治研究》[课题编号：HNSK(YB)18-102]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海南广播电视总台）

    责任编辑：武艳珍            

    注释：

    ①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官网：http://www.sarft.gov.cn/art/2017/4/17/art_69_32923.html

    ②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官网：http://www.sapprft.gov.cn/sapprft/govpublic/9770/357800.shtml

    ③国家统计局官网：http://www.stats.gov.cn/tjsj/tjbz/tjyqhdmhcxhfdm/2018/index.html；

    民政部全国行政区划信息查询平台，http://xzqh.mca.gov.cn/map；

    中央人民政府官网：http://www.gov.cn/test/2009-04/17/content_1288030.htm

    ④以SONY Betacam SP为主，还在使用磁带。

    ⑤曹玲娟：《全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5.65亿》，人民日报2017年9月7日。

    ⑥四川新闻网：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34673007240128295&wfr=spider&for=pc

    ⑦新华社：http://www.xinhuanet.com/nzzt/77/index.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