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战线》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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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苏州的不解情缘

——关于朱永新先生的《回家》

● 刘 放 《 新闻战线 》(

    朱永新先生的《回家》一书,从姑苏晚报上开设的个人专栏中选出,约占专栏刊发文章总数的1/5。

    这个专栏开出之初,他还是苏州市分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长。不久,他就调往北京任职,但专栏继续,节奏依旧,每周一期。一开十来年,除了极少的诸如春节短期报纸休刊,还有罕见的广告客户指名要这个版等特殊情况,他的专栏陪读者走过了三千六百多天。一个襁褓婴儿,长成一个彬彬有礼儿童,据我所知,这样时间跨度的副刊专栏,并不多见。而且,报纸的总编辑换了好几任,专栏名称从不更换,一直叫《滴石斋闲话》,颇有点郑板桥石缝中的瘦竹风姿。

    书名《回家》是“副刊文丛”主编之一的李辉先生取的,我以为称得上准确传神。一来,作者视这个小专栏为其精神后花园,“滴石斋”就是他的书斋名,算得上是家中之家;二来,到北京任职后,家还在苏州,他经常人和文一同回家,工作生活两不误,这样的文章,自然就会散发出家特有的温馨气息,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云中锦书,颇得古人风雅之真趣;三来,所选文章,篇篇与苏州人事有关。所以,这家回得真诚、回得有味,文章就像他每周送给家人(包括苏州这个大家)的一束玫瑰。我作为编辑,作为经手人,也是手留余香。今打点成册,即将付梓,心里也不觉生出几分感触来。

    朱先生是苏北盐城大丰人,恢复高考的首届,他考上了当时名为江苏师范学院的现苏州大学,正式进驻苏州。毕业后留校,娶妻生子,又教书又读书又写书,根在苏州大地越扎越深。时而上海的大学攻硕,时而东瀛的高校读博,辛勤如蜜蜂,采花酿蜜,蜂巢在苏州。又潇洒若风筝,云天飘飞,丝线栓系在苏州。可以这么说吧,他生命中的2/3都与苏州密不可分。他的桑梓地当然是大丰,他才会说苏州是他的第二故乡。我可是怎么听怎么将这个“二”游离于“第一第二”的排位序号,而更愿意联想到是“三分之二”的数量多寡。

    这里要说一点缺憾。他的专栏首篇文章名《过江》,写的就是他从大丰来苏州读大学的事儿,他挑的木质箱子是自己做木匠漆匠打制刷漆的,口袋里的50元钱是两个姑姑凑的,这“过江”原本是他自己取的一个写诗写小说的笔名,他就这么过江叩开了苏州的门扉。遗憾的是,这篇刊发于2007年的文章,因为当时尚无电子版,没法找到了。我为什么对文章的内容记得这么详尽呢?因为我认识一些靠黄鱼车沿街卖西瓜的老板,迅速发财至身价数亿后,对自己的过往身世却讳莫如深,我当时不解,就拿朱先生这篇文章说事,对方笑笑,指点我是书呆子,说,你真的以为腰包鼓了胆子也能一同鼓得起来?!我也不想深究,只将其归为文化差异带来的见识有别。

    后来,一直做“过江”先生这个专栏的编辑,感觉他像中国象棋中的过河卒子,以扎扎实实的步态,像早年格子稿纸上一格一字“爬格子”那样,左右逢源,做学问,做公仆,荣誉不多说了,似乎都有些说不过来,就我本人看重的,至少有《南风窗》评选出的年度“最有文化情怀市长”一项桂冠。这帽子并不大,也不重,但我觉得意味深长。

    朱先生在专栏中写对苏州的怀想,对苏州的感激,退避三舍后对苏州文化建设的建议,都保持自己惯常的朴素晓畅文风,和字里行间能明显感受到的生命体温。他写苏州的作家诗人,写苏州的画家演员,写苏州的校长学童,写苏州的百年老校和新建纪念馆,甚至还写了常到苏州一条小巷的面馆里一起吃面的面友,均生动有趣,读来温婉可人。我懂得他为什么重视这个小专栏。这里的文字,不同于他大部头的教育理论专著,声调也有异于他最擅长的脱稿演讲,在这里,似乎他是拎了一只小马扎,拿一把芭蕉扇,满面灿烂的“孩子般笑容”去小里弄找大爷大妈拉家常。别的版面停了,读者没有什么反应,他的这个小专栏被广告等冲了,读者可是要打电话来质问的。

    一晃,我也行将退休了。新来的年轻同事客气,让谈谈编辑中所谓的经验,我就将朱先生介绍给他们。我说,他小专栏中的文章,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早晨窗外尚未露晨曦之际写成。他告诉过我,写这类短小轻灵的文章,每天刚睁开眼睛的这个时间段,神清气爽,最为适宜。他写完小文,发我邮箱,有时还附言“交作业。请帮我把关。俺游泳去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写罢小专栏的小小得意,并由之开启美好的新一天。我说,一个人官做到这么大,学问做到这么深,还如此虔诚恭谦对待笔下小文章,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敬业?

    “后记”写得不短了,但还想说两篇文章背后的故事,以有利于读者对本书的阅读。

    一是《生命的颜色》一文。这篇刊发与2009年5月8日的文章开头写道:“5·12”将临。与灾难、生命的话题有关的消息一直在拷打着我的心灵。前几天,姑苏晚报编辑来函,希望我给汶川大地震再写一文。他说,你是最先呼吁关注灾区心理健康的心理学家和教育学家,但还是有生命在地震之后离去。前几天,一个年轻的当地宣传部副部长,又追他7岁的名字中有一“墨”字的儿子去了。“你不应该写点什么吗?”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你也是一个父亲,你不是也有一个名字中有“墨”字的儿子吗,难道能够对生命无动于衷?……

    这里的“编辑”指的是写“后记”的笔者本人。他原文其实就是直接写的笔者姓名,是我在见报稿上改成如今的样子。他的这个专栏,其实是他与现已复旦大学博士毕业的儿子朱墨合作的“父子二人转”。那时,朱墨刚考上南京大学,笔调清丽,文章得到大家夸赞,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誉。有此背景,他在写此篇文章时,眼前心底一定会晃动他的墨7岁时的模样,笔下文章才感人。

    二是《书痴人生行走侠》一文。对上海名家曹正文先生其人其文客观评点推崇,也是得到大家赞许的。这里也有文后的故事。曹先生是我介绍给朱先生的,他们一见如故,很快成了相见恨晚的文友,通过朱先生的建议,曹拒绝私家的高价购买,将其收藏的1000多册当代名家签名本捐赠给了苏州图书馆。他们俩对我这个“媒人”总是念念不忘,其实,我感觉自己不过是在一个好时节促成一对好人做成了一件好事,仅此而已。

    (作者单位:苏州日报社)

    责任编辑:仝  尚

《回家》自序
他与苏州的不解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