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融合实践要闯出一条新路

    《融合元年》一书的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文献价值。长时间积累下来以后，我们就能知道中国传媒变革的历程。二是对业界的引领作用，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瞻前顾后。特别是前瞻性、趋势研究更重要。这种趋势研究、前瞻性来自于哪里？一个是案例研究，一个是数据分析。

    媒体融合是既面临挑战又充满机遇的新课题。所以，在重视那些成功案例的时候，也要重视那些不那么成功甚至失败的案例。因为，在融合实践中，不仅仅是中国传媒业遇到了问题，全世界传媒业都面临同样的困难。内生性矛盾和结构性的问题，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这是一项长期的任务，这里有大量的不确定性存在。

    现在都说南非的米拉德集团非常成功，它的主业保存下来了，整个集团的实力也壮大了，因为它投资了腾讯，占34%的股份。这只能说米拉德公司非常幸运地在某一方面投资成功了，不能说融合发展成功了。同样道理，在这个报告里看到一个案例，南方的一个传媒集团，说它的融合就说32亿买了游戏公司。但是，如果别的传媒集团也去买游戏公司，会不会成功呢？可能要打一个巨大的问号。因为游戏业是有巨大不稳定性的行业，游戏的生命周期很短，而一个游戏公司很难持续开发出让用户非常喜欢的游戏，即使开发出来也可能很快被新的游戏覆盖掉，这就是非常严峻的挑战。

    现在国内很多传媒集团靠什么应对呢？靠增加经营产品来拓展渠道，我把它称为树桩模式。微博、微信、APP一个都不能少，这就是说，根基不动，在这个大树上长出枝条来。

    这个模式基本上是沿用纽约时报的模式。但纽约时报去年年报说自己的融合是不成功的。它是被亚马逊融合了，而不是融合了亚马逊。这样的融合，需要我们特别深入地思考。我看到一个报告，说APP平均生命周期只有10个月，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环境。即使现在有一些集团是成功的，这个成功也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但是，是不是可以止步不前？互联网行业里只有数一数二，没有老三老四，那是说我们就可以放弃了吗？也不是，我们可以闯出一条新的路。这条新的路在什么地方？业界和学术界都在探讨。如果重视那些不成功的案例、失败的案例，我们至少可以避免重复试错，避免重蹈覆辙，可以给成功增加更多的机会。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

    第二点，趋势研究、前瞻性研究是年度报告非常大的亮点。年度报告里提出来有四条趋势。第一，产品要多媒体化；第二，管理要扁平化；第三，盈利模式要垂直化；第四，媒体要和用户有一个深度的融合。然后提出八条举措。我觉得这八条举措非常有战略性、非常有价值，但是缺少一点，就是人才结构的调整。

    举个例子。现在都说BBC的融合是最成功的：经过7年时间，搬进了新大楼，新闻的生产方式、播出方式，包括评估体系有了全新的面貌。但是，我们忽视了一点，就是它调整了25%的雇员。这个是非常大的事件，引起当地工会的愤怒、抵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一个战略思维就是一定要先改革。如果只是在原来的框架里重新摆放一下位置，这不是革命性的变革，是换汤不换药。

    最后提一个建议：再做年度报告，可以组建一个数据收集及分析的团队。只有大数据分析、推导出来的结论，才会给媒体和其他行业更加有说服力的意见。

    （作者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