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下的“二奶村”

    广东东莞樟木头镇，这个当年被称为“世界最大的二奶村”的繁华小镇，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已走向衰败。

    环境变化——萧条冷清

    樟木头镇中心两个楼盘之间的街道不过百米，却有近10家房地产中介。樟木头曾创下一年内向港澳人销售商品房13.5万平方米（占樟木头镇当年商品房销售总额91%）的纪录。这些中介曾见证了那段辉煌，但如今，不少中介业务员却抱怨说：“今年年后生意差了许多。”

    记者走访了樟木头几个曾经人头攒动的热门楼盘，发现一些楼龄不过10年的二手房均价多在每平米2000元左右，低的甚至才每平米800元。

    位于樟木头老车站附近的某楼盘，是有名的二奶聚集地，那里的保安向记者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那些香港老板不想出门，常会打电话叫我们帮忙带买东西，一个月下来，光外块就有好几百元钱，如果能介绍二奶给他们认识，还能挣上一笔钱。”但现在风光不再，已经很少有香港老板进出了，不少二奶在托中介卖房，人也搬走了。

    樟木头怡丰商业街林立的美容院、健身会所以前是人山人海，如今却门口罗雀。在一家美容院工作的小姐说，以前一天的营业额过万元很正常，现在豪客少了、小费没了，甚至于一整天都无人问津，“老板都考虑转让门面了”。

    人群变化——作鸟兽散

    20年前，大批港商被大陆低廉的物价与用工成本吸引，北上投资。樟木头这个无名小镇也因距香港仅两小时车程而火了起来。

    由于忍受不了流水线的劳动强度和微薄工资，漂亮的小玲被一位50多岁的香港老板包养。对方为她买了一套房，每月给她几千元零花钱。在当时的樟木头，和小玲有着类似经历的年轻女子很多。她们的存在，炒火了樟木头的房地产市场。

    当年，港商邓兆华看到了其中的利润空间，与樟木头房地产总公司联手开发了这里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翡翠花园，只几天，100多套房就被抢购一空。据政府部门统计显示，这个小镇一度吸引了15万港人来此开厂、淘金、置业。而在此后相当一段时间内，人们习惯将樟木头比作“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金丝雀’的、世界最大的‘鸟笼’”……

    但这个“鸟笼”并不能保终身。2008年10月，全球最大玩具生产企业之一合俊集团在樟木头的生产基地倒闭，小玲的“老公”也在年底被裁员，他只留下一万块钱，便消失了。

    也有主动炒掉“老公”的。一名女孩说，金融危机后，原本慷慨大方的“老公”将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一万多元削减到4000元，她于是决定另寻新主。如今，类似“树倒猢狲散”的现象已不是特例。无论哪种应对模式，都不难看出，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二奶这一特殊的群落，已难以维持原本“金丝雀”般的生活。

    生活变化——无力消费

    小兰有一张信用卡。过去三年，她平均每年刷掉20多万元钱。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老公”强大的财力基础之上，但去年7月，小兰“老公”就警告她：“现在经济不好，刷卡要克制。”

    月底，信用卡公司催款，小兰猛打“老公”电话，“老公”却冰冷地说，现在没钱给她了。这让小兰有一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急忙申辩：“我不是要钱，是有点害怕。”最后，小兰还是和“老公”重归于好，并开始接受每月4000元的定额生活费。拿到生活费的那天，她接到了广州一家奢侈品商店客户经理的电话，说到了新货。小兰像往常一样一边在电话中应付着，一边往广州方向开去。不过这一次，她只开出了几百米，便失落地停下了车。

    曾在二奶村“卧底”的女作家涂俏指出，二奶就像依附于富商而存在的一种财产，金融危机下，她们随时面临被剥离的风险。而她们若想摆脱这种残酷的现实，除了靠自己，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摘自《环球人物》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