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溪与衢江在一个叫盈川的地方交汇,江面苍茫,一望无垠,行舟缥缈,远树若荠,偶有白鸟翔集于江渚芦苇。水,滋润着两岸的山川田野、小桥人家。
浩淼江水似乎记录了一切,浙江衢州盈川村的东面,留下了一处通航埠头。岸边的赭色巨石布满了青苔,“盈川古码头”五个大字铭刻其上,昭示着曾经有过的岁月繁华。
明清时期,衢江水运发达,航道以衢州城为中心,分为上行、下行两条线,下行的便是由衢州通往金华、杭州,途经盈川。站在古渡口边,凭栏远眺,若驾一叶扁舟,顺流东下,那样便可抵达“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古老钱塘。
如今的盈川古渡口,已成为当地“衢州有礼”诗画风光带建设中一处颇具人文特色的景点。古码头两侧修建了沿水观光长廊,初秋时节,修长的芦苇在风中纷纷扬扬,绚烂的晚霞在水中荡漾,夕阳的余晖悄悄给岸边的竹林蒙上神秘的面纱。
古渡口边有一条小径通向村中人家,青石铺就的小路简约平坦,茵茵翠竹婷婷而立,树缝中隐约可闻鸡犬之声,沿石阶行百步便可到盈川村。村舍不大,白墙红瓦,每家每户门口都整齐洁净,院落里植有木槿、紫薇等江南常见绿树。
一路朝东,我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最后一站——盈川城隍庙。当时,几个当地的村民正在祠堂内闲谈,见有人入祠堂便纷纷起身为我们介绍杨炯祠的来历,没想到“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竟然栖隐于此。
祠堂还保留着最初的形貌,简朴敞亮,中殿立有杨炯雕像。祠堂内壁悬挂关于杨炯事迹之图文,在祠堂一处隐蔽的角落,有青石上附盈川当地人赠送的篆刻碑文。
杨炯之事迹一直为后人津津乐道,当地百姓在江水对面的空地上修建了杨炯祠,千年香火不断,并于每年农历六月初一,举行“杨炯出巡”祭祀活动。2007年,这一活动入选了浙江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古渡悠悠,杨炯祠前江水逝去不舍昼夜,江南的诗意很久之前就是流淌在一江清水之中。曾有一个远行人泊舟盈川古码头,当时正是日隐西山,天幕四合,辰星闪耀,两岸渔船正明火。在一栋临江客舍,他稍作休整,便于窗前书桌写下《九月一日夜宿盈川市》。青灯如豆,秋虫唧唧,盈川古渡此刻是一个旅人温暖的歇脚处。
离开盈川时,我们重新又回到古码头,金风习习,白日的燥热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会是月明、风清、蝉鸣的江南夜。岁月悠悠,多少人曾在一个像盈川这般的渡口听涛观澜,水路亦是诗路,白居易、杨炯、杨万里……在这个诗歌的国度,盈川早已留下自己的名字,盈川幸甚,诗路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