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迭部,就被这优美的景致深深地迷住了。
这是一片被自然格外眷顾的土地,森林密布,群峰逶迤高耸,有的雄奇峻伟,有的博大秀美,河谷深切幽长。这里像是一块世外桃源,偶尔遇见几个村民,远远地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冲我们招手。
在蜿蜒却平坦的山路上行驶,一路山环路转,天高云清,苍莽的大山如屏似剑,层层叠叠,间或有几处村落,如珠落玉盘般点缀其间。在一处叫日尔那的村庄,我们发现这村子的每一道门、每一扇窗都蕴藉着厚重的传统,同时又不乏现代文明的对接。这个村支部书记的弟媳竟是英国人,儿媳是著名的歌唱家,他们的家庭布置,保留着藏民的一切传统,而家用电器也样样齐备。
多年来,各地的古街道、古建筑不断快速消失,幸好,迭部还保留着这些古老的农家小院。曾经看到一篇文章,提到西方不少的现代化富国,却把“落后”村镇的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得极好,使之成为他们炫耀于世人的国宝。一个国家的现代与文明和历史文化遗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懂得这一点,谁就拥有了古今互动的辉煌。想必迭部已渗透了这些道理,所以才有如此和谐的景致。
1935年9月13日-15日,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经现旺藏乡政府驻地东南侧茨日那村,毛泽东曾居住在该村一幢木楼上,并在这里向红四团下达了“以三天的行程夺取腊子口”的命令。在这个与中国革命历史密切相关的小村庄的河边,有两棵大树,据说红四团曾在树底下召开会议。如今,其中一棵经不起岁月的风霜轰然倒地,横跨在河上,形成一座自然的“独木桥”,另一颗仍笔直地矗立,见证历史。
腊子口系藏语之转音,意为“险绝的山道峡口”,是迭部通往汉族地区的门户和重要交通孔道。腊子口周围群山耸立,峡口如刀劈斧削,腊子口河从峡口奔涌而出。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前行,迷蒙的细雨不知何时悄然洒落,雨林里的生命笼罩着一层层神秘的面纱。动物都悄无声息,大多数生物躲藏在丰盛茂密而又绿意盎然的植物帘幕后面,隐秘而又安静地生活着。
漫步于腊子口的山谷栈道,山崖的石壁上铺满苔藓,一股山泉从茂密的森林深处涌出,经过这石壁时,像不忍搅扰这寂静的山林,轻轻地放慢了脚步,柔缓地漫过来,在山脚下汇成溪流,又流向山底。空山不见人,我们却在密林深处看到了一个装满了野菜的竹筐,同行的一个人上前背起竹筐,不想试了几回,这个壮年小伙却被压得站不起来。山民天天如此负重,让我们不由地对他们的隐忍与坚强心生敬意。
“天险腊子口”是举世闻名的腊子口战役纪念地。1935年9月,毛泽东、周恩来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越过雪山草地后,全面攻克腊子口天险,使国民党企图阻挡红军北上抗日的阴谋彻底破产。1980年,甘肃省人民政府在腊子口战役纪念地修建了纪念碑,纪念碑南、西两面镌刻着杨成武将军亲笔题字“腊子口战役纪念碑”;北面镌刻着省人民政府对腊子口战役的简介和对革命烈士仰慕缅怀之碑文:“腊子口战役的辉煌胜利将永远彪炳我国革命史册;在腊子口战役中光荣牺牲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山脚下,一座座小木屋在雨幕中安静地伫立着,周围茂盛的植物以及盛开的花朵毫无保留地张扬着她们的美丽。历史成为永久的过去,却可以激励我们珍惜今天的所有。
迭部的美是一种整体性的空间美,一种生活意境美,一种文化山水美。它与我们的心灵如此贴近,以至于所有的偶遇都仿佛是早有默契。山、水、森林、动物和转经的风车,此时此地都成为这风景的一部分。时常会经过一片片草场,悠闲的马和牛点缀在林木蓊郁、堆翠叠绿之中,如此和谐美妙。
一路上,叫贡保的小伙子陪伴我们,他笑声爽朗,为我们的行程增添了不少乐趣。贡保的解说下了功夫,他的解说是根据自己的体验和理解对迭部做出的解读。这样的解说,是独一份的带着鲜活体验的、独属于贡保的解说。
言谈中贡保不经意透露出忧虑,他提醒说,过去植被比现在茂密得多,现在我们看到的已经是被破坏过的植被,我不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一个导游能有如此的悲悯情怀,“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不由地对他的经历产生好奇。他很爽快地告诉我,在兰州上了几年大学,毕业后又当导游。但是父母希望他回到家乡,他便依依不舍地告别兰州,回到迭部,当上了小学语文老师。这几天当导游,是县里通知他得“重操旧业”几天。他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能开办一个旅游公司,通过旅游去保护迭部的生态环境。
正是因为这些可敬可爱的迭部人,才使我们深切地感受到自然的眷顾以及人文的关怀,他们以各自不同的表达方式对土地、自然、家园做最高形式的致敬,使我们回归一种悠久的传统中。
据说“迭部”藏语意为“大拇指”。传说在古代,有一位名叫涅甘达娃的神仙路过此地,被密密匝匝的山石挡住了去路。他伸出大拇指轻轻一摁,顿时,山石开裂,惊天动地,显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这个美丽的神话传说,听起来却是如此贴切,因为不论是这里的景致还是勤劳善良的人民,都一样令我们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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