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时序流转。又至岁寒,年关将近,春节快到了。
春节,它像一根精神和血脉的纽带,维系了中华民族。关于春节,一个被岁月尘封已久的老人,也抖落了历史的尘埃,在星空重放异彩。
他,落下闳,是西汉杰出的天文学家,四川阆中人。2004年9月16日,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小天体提名委员会批准,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将其发现的国际永久编号为16757的小行星,命名为“落下闳星”。
翻阅史籍,关于落下闳,仅寥寥数字。从《史记》到《华阳国志》,再到《益部耆旧传》,关键词语为姓氏、籍贯、功绩、隐退。但我总想拾掇其中的片段,力图还原两千多年前一个民间天文学家的形象。
落下闳的家乡是一个有着“阆苑仙境”之称的绝佳境地。阆中三面环山、四面环水。周围山形如高门,因名阆山;嘉陵江流经阆山下,又名阆水;城在阆山阆水之中,故名阆中。若逢雨后初霁,江上雾霭袅袅上升,如梦似幻。“千水成垣,天造地设。”《中国国家地理》如此阐释阆中的自然地貌。
我曾数次登临阆中古城的中天楼,每次踏上漆黑铮亮的木质楼梯,就仿佛穿过了历史的烟云,触摸到古城的脉搏。在中天楼上,看青色的檐顶一字排开去,像鲫鱼脊般有力而雄壮地叠加。透过精雕细琢的户牗,凭栏远眺,古城之外,碧波暗涌,青山对峙。真道是“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
我的想象力无限延伸。
落下闳结合半生的观天实践,研制出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台天文仪器——浑天仪。落下闳还竖竿观日,以竿影长短确定出“夏至”“冬至”,又根据一年中昼夜的长短变化确定出“春分”“秋分”。在此基础上,落下闳确定了立春、雨水、惊蛰等二十四个节气。
汉武帝决定采用落下闳与邓平提出的“八十一分律历”方案,由落下闳、邓平等20余人负责新历的制订。据《南充市志》载:从公元前110年到公元前104年,约七年时间,新历方告完成。汉武帝对新历十分满意,定名为《太初历》。《太初历》改过去以十月为岁首,确立了以孟春正月为岁首的历日制度。
五千年相承的中华文明,既是先民们《诗经》里“舞之蹈之”的诗意生活,也是“坎坎伐檀兮”的农事稼穑。农事与诗意交融,民族的气节得以滋养。而二十四节气的确定,让“天人合一”的时令节气恒远久长。
《太初历》诞生后,落下闳辞官返乡,终老故里。当地百姓们每年过春节时,都要焚香设酒祭拜他,并在锦屏山上修建“观星楼”和铸造青铜塑像以示纪念。
2010年,阆中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中国春节文化之乡”的称号,落下闳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春节爷爷”。
岁寒节尾,年味渐浓。在中国四大古城之一的阆中,早已挂上了红灯笼,等待着远方的客人。一个身着红色古装、手持法杖的慈祥老人,正忙着给客人派发红包,送去新年的祝福。他就是“春节爷爷”落下闳的化身。
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在桥楼乡的落阳旮,落阳山、长公殿、长公坪等一些山名和地名,仍然彰显着一代民间天文巨匠落下闳不朽的精神。而那些被当地人们心手相传的春节习俗和文化,则像落阳山下桥楼滩河的水一样,流进了嘉陵江和长江,滋养了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在阆中古城,灯笼高挂,福字倒悬。每年腊八节这天,在古城中天楼,万人齐聚,同品腊八粥。当热腾腾的腊八粥刚摆上长桌,年味就溢满了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年像一根红头绳,织成了中华结,凝聚了中国情。在阆中春节文化主题公园,当我走过汉阙大门、春节文化广场、落下闳纪念广场、十二生肖大道、春节文化馆时,春芳、夏荷、秋枫、冬竹等园林景观在我眼前次第展现,那仿佛是一个老人穿过两千多年的岁月,正在对我微笑。
如果说春节是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文化胎记,那么阆中就是这个胎记的一个落点;如果说春节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那么阆中就是民族情感的文化地标。腊八饭、祭灶神、杀年猪、说春等春节习俗,成为中国原始的春节文化样本,它正以鲜活生动的方式呈现出来,传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