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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9年05月18日 星期六

由书店、书吧、读书会到书城繁密布局

深圳:爱阅之城(一城一品)

刘一平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5月18日   第 07 版)

  图为东欧诗人在飞地书局朗读诗作

  旧天堂店面

  我们的书房外景

  图为“我们书房”全家福

  在深圳,把时间花在书店里,既是一种愉悦的享受,也是一种生活的状态。这里有“可能是全国最好的书店”,也有世界单体面积最大的书城,还有层次丰富的民间阅读推广,它们共同构成一幅全民参与、多元包容的阅读风景,滋养着城市的人文品格。

  特色实体书店纷纷抢滩

  一个春雨淅沥的午后,经人指点,笔者在八卦岭工业区找到号牌几乎被大树完全遮挡的“423”栋,走进这里的“六楼东”。以“诗人的乌托邦”闻名的飞地书局,就隐藏于市区内这一上世纪80年代工业区腹地。“bookstore+café+gallery”的空间里,陈列的各类人文书籍中,诗歌集单独占据了一面墙,与周边环境构成一种奇妙的差异。

  周末高朋满座。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对于国内的诗人与诗歌爱好者来说,飞地是他们的精神坐标。2月底,飞地书局举办了一场“寻找遗失的沉默——尼古拉·马兹洛夫诗歌分享会”,这位当代东欧诗人在现场用马其顿语吟诵自己的诗篇,主持人和特邀嘉宾都是国内外著名诗人,这样的组合足以引发深圳诗友的尖叫,还有人特意从香港、广州赶来。事实上,飞地书局自2016年开张起,就以“诗歌+”为核心组织各类活动,并且排期越来越频密,2018年各种活动达几十场,从诗歌分享会到观影会、民谣演出等。

  “我喜欢纸本书给人的温暖质感,喜欢书店给人的宁静与沉浸感。”飞地创办人张尔兼具诗人的身份,书局得名于他很早创办的同名诗歌杂志。虽然他一直以传媒公司来给养书局,但他依旧看好书店的未来:经历寒冬之后,现在的书店与单纯卖书的传统书店已然不同,提供的更多是一种“空间”;另一方面,多家有资本背景的实体书店纷纷抢滩深圳,表明实体书店正迎来新的春天。

  飞地在拥有自己的书店之前,活动大都借旧天堂书店举办。旧天堂是深圳独立书店中一个标杆式的存在,地处文青集散地华侨城创意园北区,可谓占尽“地利”,同时更不缺“人和”:这很有可能是一家“所有人”(普通读者、文化人、音乐人甚至开书店的人)都喜欢的书店,许多文化名流也不吝赞美它“可能是全中国最好的”。

  旧天堂店招低调,前门廊与小后院看似随意地摆放许多绿植,有大的玻璃墙、质朴的木质或铁艺桌椅。进门是图书区,不乏《普洛科皮乌斯战争史》《科学中的革命》《蜜蜂的寓言》《生活的悲剧与喜剧》《艺术即经验》《瞧,这个人》《塔洛》《九个人》《论童话》《鞑靼人沙漠》《米沃什诗集》《阿伦特手册》等冷门书,品味多元而不迎合,此外还有黑胶唱片甚至卡带。再进去的咖啡区是图书与音乐空间的延展渗透,晚间常有音乐演出,也有作者分享会等文化交流活动。与收银台呼应的另一端,是高耸密排的书架,常见国内外知名独立音乐人架前流连。弥漫的爵士、民谣声中,有聊骚的青年、专注的诗人、生意人、设计师、艺术家……店员似乎都比较高冷,还有一只店猫名叫“面条”。

  都是“书籍+咖啡+音乐+活动”的组合,旧天堂没有光鲜的外表,却有一种随意而独特的质感。很多人喜欢这里的书:“更新很快,选书也非常好,来的时候经常没有买书的目的,但走的时候总能带走喜欢的。”很多人喜欢这里的音乐:“好像特别能触动人的思绪,抚慰人的情感,在这里,一身的喧嚣与浮躁褪去,人变得沉静下来。”很多人喜欢这里的活动,这里也因此经常挤得水泄不通。

  图书是旧天堂的核心与主角,音乐则是其底色。创办人涂飞搞过乐队,2004年在华强北租了8平方米铺位取名“旧天堂”卖打卡碟也卖书。他后来成为电台音乐节目主持人,旧天堂也逐渐成为音乐人、乐评人的据点。2011年旧天堂搬到华侨城,店面扩至200平方米,从图书与唱片选择、店面设计到策划活动,四人团队分工合作,如鱼得水。涂飞觉得挺简单:说是坚持,不如说是乐此不疲。

  书店之美不仅在形式与外观,更在于它给人带来的体验与感受。在深圳,由于大书城发展迅猛,导致小书店更加特色化、专题化,却也更细致地满足着人们的精神需求,在这里,时间安静流逝,你会盼望再来。

  民间阅读团体尤其活跃

  在深圳有个有趣的现象:朋友时常无暇相聚,但各种读书会却很容易将人们聚在一起。这些读书会多由民间阅读推广团体举办,人们在此共度一段读书的时光。

  3月底,第23期乡村读书会在深圳一间学校的图书馆举行,分享一位香港书评家的读书经验。两年多前的一个晚上,在深圳东部王桐山村,4位都市女人在王宝珍的“我们书房”聊天时一拍即合:“我们既然选择租住乡村,也是寻找一种生活方式,不如做些有点形式感的事情吧。”读书会每月一期,由发起人轮流主持与召集,自定主题和嘉宾,二三十位书友免费参与,大家在灯下围坐,只聊读书。虽然发起人都是女性,但主题却很宽广,教育军事无所不及。很多人惊讶在深圳还有这么纯粹的读书活动。

  “我们书房”是座3层土楼,前后院花繁叶茂,旁边有座300年的碉楼。它既是王宝珍的私人藏书馆,也是向所有爱书人开放的书吧,两万多册书籍占据了每一面墙壁,可谓卷帙浩繁——有成套不同版本的张爱玲作品,原版、港台版、内地版一应俱全的董桥全部著作,全套的《读库》《万象》《良友》、“大家散文文丛”“海上文库”……

  “我们书房”是王宝珍“但愿长醉不愿醒”的一个梦,“要的是快乐,没想到赚钱”。她曾经叱咤商场,却爱书成癖,终于“买书买成了书店主”。起先,“我们书房”开张于市中心的写字楼,除读书会外,也有昆曲、讲座等活动。租约满期后,她一眼看中偏僻乡间的破旧土楼,修整改造后搬来。从市区到王桐山村要一个多小时车程,但这丝毫无碍书友“长途跋涉”去参加乡村读书会,各方书友有时也会友情赞助场地。

  不少人有着同样的梦。

  深圳活跃着众多的民间阅读推广组织和阅读推广人。比如创办于2009年的后院读书会,以阅读无边界的理念推广跨界阅读与多元阅读,活动包括线上与线下的读书分享会、名家讲座、国内外走读旅行等。

  作为深圳地区影响力最广的亲子阅读推广组织之一,三叶草故事家族在社区建分站,将各项业务复制、移植,呈现出爆发式的成长势头,每年举办的活动总数达到数百场。

  还有校园读书会,如深圳大学青年杂志社、深职院读书会、暨南大学深圳旅游学院读书会等。企业内部的读书会,有华为读书会、金蝶读书会、中广核读书会等。网络读书会,以线上虚拟讨论为主,有黑咖啡读书会、深圳读书群等。这些各具特色的民间阅读推广组织极大丰富了深圳阅读生活的样态。

  深圳的民间读书会如此活跃,固然体现了旺盛的阅读需求,也与移民城市特色有关。深圳市阅读联合会秘书长于芃认为,民间阅读组织是群体阅读和个人阅读相结合的产物,在有意无意之间,读书会满足了移民城市的人们对交流与交友的渴求,还有着额外的社交意义。

  城市文化发展高度自觉

  自2000年首创以来,每逢11月,深圳就全城进入读书月时间,参与人次从首届的170多万上升至逾千万,总参与人次超过1.2亿,举办活动总数达8000多项,其中仅2018年的主题活动就有769项。作家莫言曾在第三届深圳读书月开幕式上感慨:“作为一个经济发达的现代城市,每年专门辟出一个月的时间在社会上倡导全民读书的观念实在难得。”

  深圳读书月的创办初衷是:希望民间蕴藏的巨大读书热情可以通过读书月得到释放,市民的阅读愿望可以通过读书月得到充分满足,城市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可被读书月持续点燃。已经走过19个年头的读书月活动,是深圳推动全民阅读的一个代表品牌,也是官方对民间阅读需求的关注与回应,更是城市对于自身发展思考的一种自觉。经历过经济迅猛发展的阶段,文化,必然是城与人的精神需求,也是葆有创新活力的密钥。

  与许多独立书店的抵达需要“探微寻幽”不同,深圳中心书城坐落于城市CBD,周围交通四通八达,建筑面积超过8万平方米,是世界上单体面积最大的书店。它不仅够大,还是富有活力的文化综合体,很多人的假日活动就是逛书城,每天人群熙攘,每年举办的活动800多场。它是现代大书城的代表,本身就是公共文化地标。

  与书城之大相映成趣的,是简阅书吧的小。“夏筝”是深圳大学南区的一栋女生宿舍楼,简约书吧深大店占据了其一楼的大半,大玻璃门上张贴着活动海报,门前木棉花开,校园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书吧的错层空间里,小说名著、管理励志、自我提升等各类畅销书都有,小阁楼提供简易餐点,看书学习的学生坐满书桌,几张懒人沙发最为抢手。“学校图书馆当然大而全,但这里更方便、安静、舒适。”这是它受到同学们喜欢的原因。

  以大书城为主阵地、以小书吧为网络,是深圳出版集团有限公司对全市阅读空间的营造布局,市、区财政都提供了相应的资金与补贴。深圳的第6座书城今年即将开业,目标是实现“一区一书城”;倡导“简单生活、自在阅读”的简约书吧目前已有40家,分别设在公园、景点、企事业单位……目标是实现“一街一书吧”。

  不久前的一个子夜,笔者来到位于中心书城的24小时书吧,白日的喧嚣早已退去,临窗的长排书桌却几乎满座,空间静谧,人们沉浸于各自的书本。从2006年开始,这里就从不打烊、从不熄灯,为夜读者静静守候。它是这座爱阅之城的一个小小缩影,用阅读引领人们走向更好的远方。 

  (作者为《深圳特区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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