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一直没离开过家,这是我第一次要在异地生活。
临行前,妈妈还不停地向我早已装满的包里塞东西:牛奶、水果、装证件的铁盒子、小勺……仿佛我这一走就会不回来一样,瓶瓶罐罐凡是能派上点用处的,母亲一边解释用处一边往里塞。
“妈,这么小的一个包都快塞下一个家了,别塞了,我实在受不了我肩上越来越重的包了。”
“好啦,别抱怨了,都装好了,这些都是以后你用得上的,走吧,我送你到火车站。”
一路上“唠唠叨叨”,终于到了火车站。夕阳的剪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地向着火车站的大门涌去,瘦小的母亲拎着那她亲自填满的包,带着我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我跟在她背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心中不禁有一丝惆怅。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了,今后别玩了,学习才是你的正经事儿,你要成熟点……”
“妈,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检票了,我走了……”
“走吧,给你包,进去吧。”
接过这个略显畸形的包,沉甸甸的感觉瞬间从手上传来。看着母亲希冀的眼神,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接过的确实是一个家。带着它,今后我也许渐渐回不去原来的那个家了。我不禁有些惘然,机械地跟在安检队伍中,头上是高高的车站屋檐,遮蔽了夕阳的余晖,阴影下飘来的凉风拂过头顶。进入站内的刹那间,我向站外望去:涌动的人群依旧不知疲倦地从那几个入口进来,人群中,被风吹乱头发的母亲还痴痴地伫立在原地张望。我向她挥手,转过头,一头扎进站内。
空阔的站内,看着排列整齐的人群,我攥紧了手中的包,往我的站台走去,找到了那个并不雄伟、略显朴素的入口。透过玻璃门看着一个个渐渐往下行的背影,经过这扇门就会坐上通往远方的列车。上车下车短暂的衔接就会换了个地方,仿佛所处的这座城市与目的地折叠了过来,火车静静地停在这里,等待着两个城市关于一个命运的对接。
车站是生活圈子的边缘,这条边缘在一次次的对折中磨损,就像一根铁丝,最后一次对折,就可能断裂,那个折点,就可能再也连接不起两个渐行渐远的世界。就如我,与我原来的那个家。
也正因如此,我再次攥紧自己手中的行囊,带着它走向一个个路口。前行的路上背着行囊,是为了让肩膀感受到自己生命的重量。若是将它一直放在一个地方,不知哪天,我就会忘了前行的意义。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一生的行囊。只有在路上,它的分量才会让自己明白这里面存在的寄托与希望,最美的行囊也只会在路上。
坐上飞驰在铁轨上的白色列车,闭上双眼,抱紧我怀中的行囊,那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