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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7年12月30日 星期六

一切皆是生命

□戴荣里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7年12月30日   第 11 版)

  夜深了,在翠城馨园的蜗居里看书,书们是静的,如一位位沉静的智者,任我翻阅。

  长出黄叶的花儿们此刻有些哭意,是啊,又有两周没来这个居室了。原来的花儿们不是这样的,我每天都会浇水,一天一遍。早晨,花儿们摇头晃脑,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吃饱喝足的富足感。青春的依然青春,年老的也天庭饱满,即使那棵很小的花,也拼命顶起一朵红,光亮而努力。屋子里的气氛被她们映衬着,光线好,空气好,心情也好。

  最近爱上了走路,车让给女儿开。那天,看到汽车蒙尘,责怪女儿不爱惜车,希望女儿对待汽车像对待生命一样,干净的汽车才是有尊严的汽车。

  女儿爱搭不理地跑远,我停留在我的声音里。车依然蒙尘,我用抹布一点点地拭去它身上的尘土,汽车重新鲜亮起来,我看到一尊优雅的生命又呈现在我的面前。

  有次在小区电梯间,我见有废纸就捡起来,女儿忍不住说:“什么环境适应什么人,希望爸爸不要做这些让别人看来迂腐的事!”我一时愣了。我感觉一张废纸也是一条生命,让其到其该去的地方,似乎对每个人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我没有考虑别人对我捡拾废纸什么感觉,我只感觉对得起废纸就行了。

  办公室里的时光总是平淡而抒情,面对一棵花树,平心静气的那一刻,心底油然而生的是对生命的敬重。

  打印机、电话、书橱以及书橱里面的书,它们都是无声的生命。它们每天陪伴着我,每天演绎着至真至纯至善至静的友谊。

  这些生命体以不同的风格映衬着办公室的气氛,让我气定神闲,心灵在与它们的亲密相伴中获得新生。我爱把书分门别类整理出来排成不同的队伍,看一眼它们,便觉生命的美好。

  单位院里的树很多,有果树,有乔木,堪称花果山。春夏秋冬,我习惯了去这些树中间徜徉。

  入秋,火红的柿子挂在树枝上,鲜艳夺目。当初柿树开出的花儿淡黄而不起眼,不如石榴花红得耀眼。石榴成熟后,反而没有柿子娇艳了,就如一位饱经风月的女子,到老却低调、婉约起来。院子里的木瓜招人怜爱,果大似梨,肤色又像甜瓜,显得踏实而又憨厚。

  作为一位建筑工程师,我总是喜欢回忆曾经设计、施工过的工程,路过昔日征战的工地,也会从车窗里伸出脖颈探望。我赐予建筑以生命的荣耀,建筑以生命的尊严延续我的青春时光。多少年后,人们会从竣工记录里找到我的名字,彼时我或已离世,而建筑依然会生命灿烂。

  这个世界需要我以生命的概念来对待生命。

  世间万物皆是生命,有些是运动的生命,有些是静止的生命,惟有怀着对生命的敬畏与亲近,自己的生命才会拥有更多质感,才会滋生对这个世界更多的热爱——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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