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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6年07月09日 星期六

老火车和童话森林(海外华文作家作品)

庄雨(澳大利亚)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6年07月09日   第 11 版)

  蒸汽小火车在树林中穿行。这本已经废弃的线路和火车已有100多年的历史。有心人认识到它的价值,把它作为一项旅游怀旧的项目,吸引了大批观光客。

  几乎所有的设备、路线、车轨和车站,都沿袭保留了古老的原貌。包括站长的服装、伙计的工裤、斑驳的站牌。红色或黑色的小火车蜿蜒行驶在丹迪农山区,最长行程29公里,两个小时可到达终点吉姆布鲁克镇。在转弯初,时速限制在20公里/小时,和子弹头高速列车相比,老得掉了牙,慢得出了奇。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坐上这老古董居然令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先是孩子们,牵了五颜六色的气球,脖子上戴了花彩带,兴高采烈地坐在车窗上。因为有两道防护栏杆,车速又慢,安全不成问题。孩子们坐在里面,把脚丫伸出窗外,晃荡着腿,偶尔踢一下树叶;手扶着护栏,探头出来;彼此挥手致意。

  火车夹道是树林。树叶婆娑,有时近到触手可及。

  那情景仿佛置身久远的童话森林。孩子们的嬉笑和灿烂是如此具有感染力。大人们,包括那些一本正经的家长们也都开始聊发少年狂,效仿小朋友把自己挂在车窗上,喜笑颜开。到站了就向小贩买支冰,完全卸下了日常生活中的严肃负担和伪装,一下子回到无忧无虑的本真童年。

  这童话如此干净、纯洁。无论人们来自天南海北,此时都变成了同一种人:乘客。大家热烈友好地微笑着,挥手致意,完全把生活中的各种烦扰抛诸脑后。

  我注意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童话般的小火车激起几乎所有人的热情。当小火车喘息着穿过山间公路时,汽车都被红灯拦住了。它们必须耐心等待小火车开过。汽车上的人都面露微笑,向它挥手。有人还打开车门,站在路边使劲挥手。恋恋不舍的神情仿佛是告别一段记忆;同时又无限欣喜地知道这记忆没有消失,而是和谐地穿行在现代社会之中。

  有多和谐呢?我们可以乘坐现代的电力轻轨到倍奥格瑞坞站,然后走一小段路,也就几分钟,就眼前一亮,变!仿佛穿越时光隧道,回到1900年。你说本地人多聪明,这样搞旅游,稳赚不赔。澳洲自然风光无限,人文风光也没有浪费。这段线路开通于1900年,低成本,目的是开发边远地区。途经森林、山谷、农场,正是风光旖旎的丹迪农山区。到1953年发生了一场滑坡,阻断了线路。此交通线就关闭了。可是民间却有很大兴趣,成立了蒸汽小火车保护协会。一班志愿者组织起来,绕开滑坡地点,一站一站地重新开通蒸汽小火车。现代版的小火车除了尽量保留原貌,还有个童书中著名的托马斯车头。这整个就是一故事!把故事搬进现实生活,够罗曼蒂克。

  有个游客是那么激动,驾车跟随小火车。一路拍照、挥手。每到一站,都能看到他。

  列车员一路上介绍风景,不忘幽默:“下面我要专门向小朋友介绍一种马,为什么呢,因为它是小马。”嘿嘿。

  火车抵达的第一个大站是湖边镇,那里有个美丽的湖。人们可以划船或者游泳,也可以在草地上野餐。不过,要当心不能贪玩忘了时间,因为如果误了回程小火车,就要踏踏实实地再等一个多钟头。

  在那里大家看到美丽的鹦鹉,用一只爪子捡起地上的食物,灵巧地送入口中。它只一心一意地享受美食,对四周聚集的相机不闻不问。然后人家飞掠而过,留下我们一群呆瓜抓着相机,啧啧啧不停。

  回程我们选择乘坐露天车厢,晃晃荡荡重温森林童话、重温一段简简单单、无思无虑的生活。

  有人到站了下车,孩子们还穿着泳衣。和现代生活不同的是,下车的人无限热情地挥手,似乎和所有乘客都依依不舍。什么种族、阶级、贫富……在那一刻这些恼人的差别统统消失。是因为对往昔的留恋?对乘坐小火车的感激?还是因为童话进入生活以后,净化了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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