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欧洲同事多的环境中工作有一个麻烦,那就是每逢世界杯自己被问及支持哪个球队的时候,任何回答都是一件非常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不过我今年的回答倒是很明确,因为作为一个科技社会学的研究者,让我最为期待的,莫过于开幕式上那个利用意念控制机械外骨骼技术的“后人类开球”啦!
虽然世界杯的新科技让我完美规避了四年一次的“站队”难题,但在英国学习生活,喝啤酒和看足球真是两件避不开的事,尤其是足球。即便你同我和我先生一样没有任何体育细胞,你也会发现足球渗入到了你生活思维的各个方面。比如几年前我们住在北英格兰的纽卡斯尔的时候,我们俩就主动搜集过纽卡斯尔队的所有主场日程信息,因为届时市中心会拥挤非常,所以即便不看球,我们制定各种出行计划依然要“围绕”着球赛来。
不过在英国呆得时间长了,单单是每次在酒吧里听着英国佬的唏嘘,看着投影仪上的转播,也会让人耳濡目染地开始对这项运动感兴趣。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而在我这个不懂足球的老外看来,英格兰的足球真是英国文化的最好阐释。这不仅是因为英格兰队每次亮相都派头十足,更因为英国队在场上的风格完全是英国务实主义的最好阐释:没有花炫的脚法,没有狡黠的布局,你看到的永远是直接、快节奏,拼体能的足球。曾有家英国报纸把这总结为“没有废话”的足球风格,真是再精准不过。
不过也许正因为这种“夯实”的打法,在当代足球界,英国足球似乎总尴尬地悬在那不上不下的中游位置,赢球与输球似乎都理所当然。这让英国球迷聊起自己的国家队总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感叹。我揶揄英国朋友说,或许这也是一种英国“贵族范儿”的体现呢,因为历史上体育在英国就是舒缓社会关系的重要平衡器,上流社会一度对体育的态度是热衷参与,甘于输球。
对我的“歪理”,英国朋友倒不介意。他说几年前大卫·温纳在关于英国足球历史的书《那些足履》中,似乎确实是把英式球风和上流社会的教育联系在了一起。因为英国足球是19世纪由私立公学推广起来的,在这些公学里提倡脚法细腻有显摆之嫌,而集体协作也不是当时学校组织足球训练的主旨,其真正目的是通过在泥泞草坪上的奔跑竞技中,让那些富家子弟能懂得吃苦,尊重公平。虽然足球日后从公学转为大众运动,但当年那崇尚高频率跑动争球,快节奏进攻的风格似乎没变。
朋友津津乐道地向我演示,传统的英国教练会在场边不断地拍手大喊向队员施压“快!快!去抢球!去抢球!”他不无得意地总结说:“‘少抱怨,多努力’,你看我们英国人在球场上也是这样的!”从朋友兴奋的言语中能听得出来,他对本国足球的高度认同感倒并非仅源自战绩,更源于其映射的英国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