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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08月30日 星期五

胡杨颂

黄大明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08月30日   第 15 版)

  在离开新疆阿什图的前一天晚上,我彻夜难眠。

  一直震撼、触动、牵挂我的竟是西域的一种植物,叫胡杨树。胡杨,又名胡桐,蒙古语叫“陶来”,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杨树品种,有6000多万年的历史,被誉为“活着的化石树”,塔里木河流一带的维吾尔族人称为“英雄树”。

  多次听说胡杨树有着“生后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的铮铮铁骨,让我心头沉甸甸的。不论在北疆的拉那堤草原,还是在南疆的阿图什戈壁,都见到了让我心跳的胡杨,或群集于一方,或兀立于一隅,令人肃然起敬。

  胡杨3000年的坚韧和3000年的见证,转换成一个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场面,生动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胡杨,不屈的胡杨,你见证了固守边关、浩气凛然的壮阔画卷。3000年,胡杨见到过36国的兴起和衰败,见到过泣血的烈马和滚滚狼烟,见到过奔放的羯鼓和飘逸的胡舞,见到过繁华的丝绸之路和路上不息的商队,胡杨更见证了张骞出使西域、班超投笔从戎、锡伯风雪西迁、汉将抬棺出征……

  往事如烟,灰飞烟灭,惟有胡杨还在,惟有你傲然兀立戈壁沙滩和茫茫草原。狂风摧之,暴雨袭之,白雪压之,沙尘断之,没有动摇你,没有击溃你,没有毁灭你。你为信念生而不死,你为忠诚死而不倒,你为见证倒而不朽。你用春的渴望、夏的热烈、秋的执著、冬的刚强点燃理想,恪守正义和高尚,“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你就是断臂折腰也要昂起高贵的头颅!你那指天划地虬龙般形态,难以掩盖你曾经的百般痛苦,却凝固了你的忠义,铸造了你的威武,让善良者痛惜,让懦弱者汗颜,让女人崇敬,让男人觉悟。

  远去的历史悄悄向我们走来,那年,班超丢下一句“安能久事笔研间乎”铿锵话语,志在“立功异域”,西出阳关。你见到班超只带36人前往,抵达鄯善时,该国“礼敬甚备”。但不久其国王态度陡然冷淡,班超机灵诈问侍者,获悉是匈奴使者而至,于是班超果敢率队,连夜火攻匈奴使者,迫使动摇不定的鄯善王归附东汉,纳子为质,向东汉称臣。班超出使西域30年,恢复了东汉朝廷对西域的统治,使东汉和西域的经济文化交流得以薪尽火传。

  胡杨是一种“会流泪的树”,烈日蒸烤,胡杨树会流出咸咸的涩涩的泪水。如果有谁在胡杨树上斫上一孔,伤心的泪水就会涌流不止。胡杨啊,为了把你知道的、你父亲知道的、你爷爷知道的故事告诉我们,告诉后来者,告诉全人类,你在荒野大漠中千方百计把根伸到坚硬的十几米,甚至更深的地层去疯狂地吸取养分。只要有水,你就会拼命贮藏,强忍着盐的刺激,碱的伤害,40℃以上高温的炙烤,零下40℃以下低温的冰冻。

  我在喀什参观了香妃墓及香妃运回新疆时用过的木棺。传说香妃就是容妃,乾隆专门为她营建西苑宝月楼,并作诗吟道:“冬冰俯北沼,春阁出南城。宝月昔时记,韶年今日迎,屏文新弗禄,镜影大光明。鳞次居回部,安西系远情。”好一个“情”字了得!我心中的《胡杨三千年》歌唱道: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又是一千年。历尽西域马啸狼嗥,烽火战连天,大漠孤烟,江山依然。班超逐匈奴,锡伯大西迁,先辈携手戍边关,中华大团圆! 

  胡杨,幸福的胡杨,你见证了民族团结、和谐发展的美丽新疆。

  不容易啊,胡杨相互搀扶着,盘根错节,坚守阵地,筑起一道道天然屏障,抵御着张狂风沙肆无忌惮的侵袭,一挡就是三千年,托起一个个风情万种的城市,托起一个个绚丽多彩的梦想,托起一个个千古绝唱的传奇。

  世界90%的胡杨在中国,中国90%的胡杨在新疆。中华民族不朽的精神融入胡杨坚韧的骨髓之中,胡杨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缩影,是中华民族精神在西域那片神奇土地的真实写照。你包容大度,崇和尚中,有沙枣、红柳、骆驼刺、梭梭、甘草与你同行;你不屈不挠,坚毅勇猛,有冰山、沙漠、草原、湿岛、盆地与你同在。你和同行者共生共荣,你与大自然和谐融合,“和为贵”成为你的准则,“威武不能屈”成为你的尊严。“西学东渐”的佛教就是从你身边的迢迢丝绸之路传入中原,你的同行者中又增添了充满活力的年轻成员,吐鲁番的葡萄、库尔勒的香梨、叶城的石榴、阿图什的无花果、和田的核桃、哈密的红枣、伊宁的苹果、库东的白杏……南疆北疆,瓜果飘香。

  幸福的胡杨,你正在见证一个美丽新疆的崛起,见证新疆各族人民正在大力实施“稳疆兴疆,富民固边”战略,经济快速发展,民生明显改善,社会大局稳定,民族团结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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