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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08月23日 星期五

最亲的乡曲最爱的戏文

苗春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08月23日   第 12 版)

  《借年》

  《苦菜花》

  《姊妹易嫁》

  《大唐黜官记》

  《画龙点睛》

  山东戏曲剪纸 三娘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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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小学之前的童年,是在山东昌邑一个叫牛脊埠的村子里跟着姥姥、姥爷度过的。白天跟着大孩子挖野菜、地瓜、花生,拾麦穗,或者到乡村小学课堂上去,和一条大狗一块儿坐在最后一排,到了漆黑的晚上,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跟着大人们坐在姥姥家的堂屋里听戏。

  一灯如豆,放在堂屋和里间之间的墙上挖通的长方形墙洞里,多则十几个人,少则五六个人,都默不作声,专等着姥爷捧出像一只皮箱的唱机,慢慢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放上一张圆圆的黑色大唱片,唱针轻轻地放在转动的长片上。先有沙沙的噪音,铙钹和演唱的声音响起来,现在想应该是很细弱的,但乡村静谧的夜里,都能听得很清楚。剧种我能记得的只有吕剧,剧目也只有一出《李二嫂改嫁》。有时候听得到,有时候听不到“李二嫂眼含泪关上房门,对孤灯想往事暗暗伤心”的大段唱,我就在某位三姑夫、二大娘的怀里睡着了。唱机是在青岛上班的大舅送给姥姥、姥爷的。当年姥姥坐在炕头上给我剪窗花或者抽旱烟袋的时候,常常嘴里喃喃地长篇大套地说唱一些似乎押韵的文字,现在想来很可能是戏词。

  后来回到父母身边,是曾经的水路码头和商埠胶县,以产白菜闻名,也是好戏之地,常有各路剧团来演出。过了几年,我逐渐长大,经常看各种戏,票也便宜。县城里剧场常常演吕剧、茂腔、京剧,几座礼堂隔三差五也有戏可看,听说附近村庄演戏,也跟着大孩子骑自行车赶去,听说哪个单位演戏赶紧去“蹭”。每次都兴尽而归,《墙头记》、《小姑贤》、《借年》反复看了很多遍,一律觉得“好看得没治了”。那真是戏曲的黄金年代,广播里也常常听到全剧或者唱段。“身下铺着地,身上盖着天,头顶上枕着一块半头砖,冻死了奴家呀我也不怨天哪啊……”林建华饰演的小姐对穷秀才有如此这般爱的狂热,结尾那“啊”,唱来唱去绵绵不断,每次都在我少年的心里回味很久。

  再后来离开了山东,再后来又到了京城,离戏曲、离吕剧的距离却真的遥远了。在全国最堂皇的剧院里看过最大的“角儿”搬演最庞大的戏,却让我觉得不“走心”,不感动。我和这戏“不亲”。在互联网上很容易找到1963年拍摄的吕剧《姊妹易嫁》电影,虽然音频视频效果都不完美,但是那熟悉的乡音乡韵,足以惹起我的乡思乡情。人们常说“文以载道”,其实更能“载道”的却是戏曲。出自礼仪之邦山东,吕剧的劝善意味很浓厚却从不令人生厌,取材都从百姓中发生的事情信手拈来,讲的是寡妇可再嫁、要赡养老人、婆媳应和睦相处、女子不要嫌贫爱富等最普通的道理,主角儿固然温和贤良,道德高尚,我最喜欢的丑角也没有大奸大坏,而是被以幽默生动的手法丑化、漫画化,那些小奸小猾小心眼,泼辣辣、鲜灵灵,充满生活魅力,具有十足的戏剧效果,结局往往自取其辱,或者恶有恶报。而那些善有善报的主角,自有皆大欢喜的美满结局。

  现在的戏曲院团,都赶着排演大戏、新戏,有继承也有发展的责任感,而且谁也看得出,时代变了,现在的人们有无穷的新花样娱乐自己。戏曲从百姓中来,依附百姓存在,又反哺百姓。也许唯有离百姓近些再近些,常常在他们身边,才能常驻在他们心里,而且不失去戏曲自身。

有么说么“绘”吕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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