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工作地关林属于洛阳郊区,与城区隔着宽宽的河滩、大片的农田和一长串村庄。
我们是盼望去洛阳城的。有事去,没事也去,感受乡下人进城的新鲜。当时最大的愿望是调入城里工作,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几位朋友半玩笑半当真地约定:“咱们加油干,洛阳城里再相会!”
一次,我们几人在洛阳城里逛遍,回关林途中意犹未尽,不知是谁突然问道:“再过几年关林一带会变成城市吧?”几双大眼忽闪了半天也没人吭声。“真超前,也许会吧!”我看这话太不着边际,嘻嘻哈哈回应了一句。
几年后,我率先入城。一进城工作,才知道朋友几人“洛阳城里再相会”并非易事。好在此后不久,洛阳唯一一条东西贯通的中州路,它的卡脖子路段——老城段拓宽改造了。紧随其后,第二条贯通东西的九都路破土动工了。
那时,人们称干工程为“会战”,工作专班挂牌指挥部,开工仪式定名誓师大会。奠基仪式上锣鼓喧天,领导带头,党员干部紧跟,先捐款后义务劳动,施工场地红旗招展。一时间,多家媒体竞相报道,全市人民斗志昂扬。我想起了还在关林老家的朋友们,想起了“洛阳城里再相会”的约定,决心为城市建设多出力,加速市区向关林推进,到时大家伙儿一样相会于洛阳城,一个新的洛阳城。
在被称为“洛阳龙须沟”的中州渠清淤战役中,为了能参加青年突击队,我专门买了双深筒胶鞋。在滑溜溜的渠底一锨锨地铲黑泥,一干就是大半天。地里的腥臭味儿弄得我腹腔胃肠翻江倒海,手掌磨起了泡、流出了血,也没停歇。不光是我,城区的干部群众都铆足了劲,盼着早日能把家园建设得漂漂亮亮。我在心里憧憬着与老友们早日相会。
如此轰轰烈烈干了几年,还是在洛河以北打转转,照此下去,城区何日才能抵达关林?
新世纪初,洛河以南的原野搭建了一排排工棚,开进了一辆辆挖掘机,竖起了数不清的吊装铁臂。市里决定在洛南近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扩建出一个新洛阳。在振奋人心的建设大潮中,洛南的路网骨架清晰了,大厦轮廓分明了,湖泊水系密集了。三年光景,洛南城区立了形象、成了规模、聚了人气,并且覆盖了关林,洛阳城变成了以洛河为轴、南北基本对称的矩形。
2011年,我家从洛河以北搬回洛河以南。几位老友给我庆祝乔迁,临窗远望,龙门西山林木蓊郁茂盛;俯视脚下,景观渠绿水潺湲,花、草、树、高楼在水中的倒影层次分明。鸟儿时不时叽叽喳喳,扑闪着翅膀在空中划弧圈,像是向来往的游人展示自己的惬意。看到眼前的光景,想起洛阳城这些年的发展,我不禁热泪盈眶。
那天,我家欢声笑语阵阵,推杯换盏频频。几位老友回忆起当年在关林时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忆往昔,看今朝,无不感慨:手机小了,房子大了,日子美了。一位朋友说,他正准备在伊滨区买套房子。我表示不解:伊滨区在伊河以东,距离关林还有好远,连洛阳城的郊区也不是,为何选在那里买房发展?
2016年冬天,这位朋友突然在群聊里发来一组照片,正是他在伊滨区新购的房子。照片上,房间宽敞,装修简约大气。站在大落地窗前,可远眺伊河上碧水连天地,两路墨绿贯东西。我们受邀参观他新房子那天,几家人开车在伊滨区兜了好几圈。登临万安山,在山顶公园漫步,但见伊滨区一片片高楼鳞次栉比,一台台施工车吊装长臂左旋右转,工地上到处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有人感叹伊滨区变化之快出乎意料,这位朋友颇为得意地说:“以后还请大家常来聚聚!”
前几年,有人总结洛阳的城市建设:过去顺着一线干,后来围着一片干,现在四面突击干。是的,那时洛南开发尚在进行,城北便跃上了邙山,跳过了原310国道。后来城市建设掉头向东,中气十足地漫过伊河,在伊河以东广袤的大地上拉开架势“鏖战”起来。
如今,城区第三个板块——伊滨新城,正在伊河之畔、万安山下拔地而起,气势不凡。朋友们,洛阳城里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