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以陕西神木老城为主题的摄影展上,我看到了神木城的三张照片:一张是上世纪90年代所拍,一张是2017年神木撤县设市时所拍,另外一张是去年用无人机在空中所拍。三张照片都是在驼峰山拍摄的。同一拍摄地点,不同画面内容,折射出这座小城的巨大变化。这三张照片震撼了我——天高地阔,驼峰山下这个唱着信天游、“走西口”的小城,已经悄悄地实现了华丽转身。
上世纪90年代初,从学校毕业后,我来到了小城神木工作。那时,年轻的我总喜欢骑一辆旧自行车,游走在小城的街巷。当时的神木还是一个贫困县,老旧的街巷,破败的院落,石板路上映照着我瘦瘦的身影。城中,有图书馆和文化馆,两个单位在一个院子里。图书馆里有许多藏书,每个周日下午的时光,我基本消磨在那里。文化馆办了一份名为《驼峰》的小报。有一次,我的一首小诗发在了《驼峰》报上,我兴奋地一个人登上驼峰山,拿着那张小报,把变成铅字的小诗一遍又一遍地大声读出来。
这座山因极像骆驼的双峰,所以取名驼峰山。驼峰山紧邻窟野河。一年又一年的四季变换中,窟野河水静静地流淌。窟野河上有大桥。这山、这水、这桥是神木人久远的记忆。驼峰山下就是神木县城,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而最早的麟州故城,始建于唐代开元年间,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历史上,由于麟州故城与著名的杨家将关系密切,所以又名杨家城,如今麟州故城已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神府煤田大开发的喜讯在这座小城传遍。煤田开发前,神木县的地方财政收入仅有二百多万元;而四十年后的今天,神木市的地方财政收入达二百多亿元。如今,这里有中国现代化的亿吨矿井。我曾在锦界煤矿一百二十米的地层深处,观察过高度自动化的综采设备——几个人就可以操控井下,黑色的煤块被源源不断向上输送,地面却看不到一点煤屑。煤炭是黑色的金子,神木人把它转换成电、油、化工产品,改变生活。
地处黄土高原的神木,气候干旱少雨。小城的东西两山都是石头山,过去光秃秃的,特别荒凉。上世纪90年代初,县里开始实施“两山绿化”工程。开展义务植树活动,每个神木人都是直接参与者。我也参与其中,每年我都会上山种植五棵松树,现在已坚持了三十年。
如今,郁郁葱葱的松柏已经覆盖两座山。看着那片昔日荒凉的山坡已变成一片片森林,包括我在内的神木人内心都充满了自豪感。几年前,市里又在东山新建了毓麟阁、人行步道、九曲黄河阵、雕塑等,并增植了许多景观树种,现在东西两山已经变成了森林公园,成为市民们锻炼身体的好去处。苍翠的两山间,流淌着窟野河的碧波。如今的神木,森林覆盖率已达百分之四十三,毛乌素沙漠渐渐消失了,曾经干涸的河流又开始汩汩流淌。
2017年神木撤县设市后,这座小城的发展更快了。人口增加了不少,面积不断扩大。神木老城新修了兴城书院、宋文化体验街区等;老街上斑驳的老墙透着岁月的温度,讲述着时光深处的故事。曾经的小城是清一色青砖旧瓦盖的平房,现在新区的楼房有的已达二十多层。到了夏天,滨河二十里长堤人行步道上,绿影婆娑,清风拂面,笑声阵阵;驼峰山倒映在清清的水面上,时有飞鸟跃起,一派和乐。
现在,如果开车在老城、新区、西沙转一圈,需要穿过八座大桥、经过两座立交桥,在城南会与杏花滩公园相遇,到城北可停下来去杨业公园逛一逛;如果坐公交车,有十几条线路、近两百辆公交车方便换乘。城中,广场、城市书吧、公厕、城市驿站等公共空间、公共设施随处可见。
窟野河畔的驼峰山,仍然日日夜夜俯瞰着神木城。在这座小城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我,依然喜欢去爬驼峰山。站在驼峰山上看窟野河川道上的小城,变化一目了然。为此我常常很感慨。三十多年来,神木每隔几年都会拍摄一部电视专题片,我有幸参与其中,并担任撰稿人。有时候,我会翻出这十多部专题片回看。在那一个个难忘的镜头中,在一幅幅画面的对比中,我被这座小城的巨大变迁感动着,不知不觉,眼眶甚至有些湿润。我在心里默默祝福:这座小城的明天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