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女副总统被逼“出阁”

    12月4日，菲律宾副总统莱妮·罗布雷多女士发表声明称，因与总统杜特尔特分歧较大，她将辞去住房与城市发展协调委员会主席的内阁职务，但保留副总统职位。罗布雷多是近期第二位因与杜特尔特理念不合而辞职的高官，也是杜特尔特内阁中辞职的第三名内阁官员。

    “不允许副总统之位被偷走”

    罗布雷多近日发表一份公开声明称，她曾一直被忠告“有人算计着偷走副总统的职位”，她置之不理，忙于手头工作，直到被告知不许出席内阁会议才发现“这个阴谋已经在运作中了”。但她强调将保留副总统一职，“我不允许副总统之位被偷走”。

    对于罗布雷多的辞职，菲律宾总统新闻办公室主任安达纳尔援引杜特尔特的话说：“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接受副总统莱妮·罗布雷多的辞呈。”同时还宣布总统任命内阁部长莱昂西奥·艾瓦斯科兼任住房与城市发展协调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有媒体向安达纳尔询问罗布雷多所说的“阴谋”时，他回应道：“如果真的有阴谋，它也不来自总统阵营。”

    罗布雷多称遭到了杜特尔特的打压，不仅政府房屋机关的预算被大幅削减，她对自己麾下职位的提名也大多被否定。而决定辞职，是因为收到艾瓦斯科的短信，传达了杜特尔特要求她“自12月5日开始停止出席所有内阁会议”的信息。“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它使我无法履行职责。”

    艾瓦斯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杜特尔特的确发过这个指令，因为总统和副总统在不少问题上的意见分歧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不过，杜特尔特并没有要求罗布雷多离职。的确，罗布雷多多次公开在媒体上就一些问题发表与杜特尔特相反的意见。“我在一些议题上一直持反对立场，例如前总统马科斯下葬英雄陵园、法外处决、恢复死刑、降低刑事责任年龄，以及针对女性的攻击等。”

    “分歧可能存在，但是对于内阁来说需要有一个共识，这至关重要。一个内阁成员需要谨慎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要公开地发表反对意见。如果她的立场总是与总统相反，那么她出席内阁会议是没有意义的。” 艾瓦斯科说。

    但罗布雷多则认为，杜特尔特的要求是窃取她副总统职位的行动之一。12月8日，杜特尔特在回应“是否有人阴谋窃取罗布雷多的副总统职位”时做出保证，她将保留副总统职位直至任期的最后一天。

    “几乎没有共识”

    前总统马科斯的葬礼无疑是杜特尔特政府内部争议最大的议题。马科斯在任内高压施政，菲律宾国内对其评价毁誉参半。1986年马科斯被推翻后流亡美国夏威夷，3年后病逝。11月8日，经过杜特尔特的允许，马科斯的遗体在菲律宾英雄陵园落葬，这激起了许多菲律宾团体的反对，而罗布雷多是反对杜特尔特这一决定的最高级别官员，她认为这次秘密下葬为“夜间盗贼”行为，杜特尔特做出这项决定与道德规范不一致。

    此外，罗布雷多今年9月以微弱优势战胜马科斯的儿子小费迪南德·马科斯当选副总统，马科斯阵营一直质疑选举不公。而杜特尔特同马科斯家族渊源极深，据菲律宾媒体报道，杜特尔特一开始就不愿把罗布雷多带入内阁，因为这会“伤害到马科斯家族的感情”。

    在禁毒方面，杜特尔特上任后推行铁腕禁毒政策，他曾公开表示，有枪的民众可以击毙拒绝被带到警察局的毒贩。如果毒贩用刀枪威胁民众，民众也可以击毙他们。他还说：“民众可以随时报警，如果有枪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我支持你。毙了他，我会给你颁奖。”最新数据显示，自7月1日至12月3日，菲律宾已经有超过5800人因“反毒战”而丧生，对此罗布雷多甚为担忧，“现在已经有这么多的杀戮，我们是不是在鼓励民众处决和杀戮的文化。” 

    在刑事责任年龄方面，杜特尔特力推修改青少年司法，将承担刑事责任年龄从15岁降至12岁，但罗布雷多反对；杜特尔特主张恢复死刑，她也反对；在土地管理制度调整方面，杜特尔特批准实行土地流转暂缓两年执行的政策，时任住房与城市发展协调委员会主席的罗布雷多与国家经济和发展局、财政部、预算和管理部一起反对这项制度，认为延缓执行将“进一步搁置房屋供给和重新安置进程”，因为大部分可用的土地是农用土地；在外交关系方面，杜特尔特致力于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攻击美国总统奥巴马等，多次提到菲律宾可以在没有外国援助的情况下生存，而罗布雷多则认为菲律宾从许多外部扶贫项目的援助中受益，应当维持良好的对外关系。

    两个人在各种政策上冲突不断，“几乎没有共识”，罗布雷多更是直言，“从一开始就跟杜特尔特的价值观有着严重分歧。”

    “福建晋江媳妇”

    现年52岁的罗布雷多是菲律宾第五大族裔比科兰诺人，已故丈夫是菲律宾著名华裔政治家、前内政部长林炳智。林炳智祖籍为中国福建晋江，罗布雷多也有个中文名叫林丽妮，有媒体称她“福建晋江媳妇”。在她就职副总统当天，福建当地林氏宗祠还举行了祭祖仪式，祝贺其当选。

    2012年，林炳智不幸在一场空难中身亡。2013年5月，一向低调从事人权律师的罗布雷多在民意呼声中投身政坛。在当年的中期选举中，情感因素助推罗布雷多拿下了南甘马粦地方选区众议员席位。

    2016年菲律宾总统大选中，罗布雷多开始只是想竞选参议员，但自由党向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竞选副总统。罗布雷多与家人商量后，最终答应成为总统竞选人罗哈斯的搭档。罗布雷多对公众说，决定参选副总统是她和3个女儿自林炳智去世以来面临的最困难的一个决定，她相信如果丈夫在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不管多么困难，他都不会拒绝别人的求助。”

    与其他民主体制不同，在菲律宾总统竞选和副总统竞选分开举行，所以总统与副总统人选可能来自不同政党，而且通常都是来自敌对政党，在菲律宾过去5届中央政府中有4届都是这样的情况。罗布雷多与杜特尔特也分属不同政治阵营。根据菲律宾的宪法，如果总统任命，副总统可以同时兼任内阁职务，所以杜特尔特任命罗布雷多担任住房与城市发展协调委员会主席。

    菲律宾多家媒体报道，自今年6月杜特尔特宣誓就职以来，他与罗布雷多的分歧越来越大，这点在罗布雷多12月5日提交给杜特尔特的辞呈中也看得出来，她写道：“我尽了一切努力搁置我们的分歧，维持专业的工作伙伴关系，尽管受到掣肘但依然有效率地工作，因为菲律宾人值得拥有。”

    今年5月，罗布雷多曾在竞选总部做出承诺，一旦当选副总统，会全力支持在总统选举中胜出的杜特尔特。半年过去了，尽管罗布雷多与杜特尔特对国家未来拥有相同的愿景，但她在立场和做法上显然与之前保证的有很大不同。

    罗布雷多在公开声明中强调，离开内阁不会妨碍自己履行副总统职责。“随着这次请辞，你们能够期待我继续支持这个政府的积极行动，并且反对那些不符合人民利益的行为。可是，身为你们的民选副总统，我将不允许人民的意愿被推翻。我将继续服务菲律宾人，实现美好生活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