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总统，在俄欧间“滑旱冰”

    7月8日，是英国公投“脱欧”之后的第十五天，北约峰会在波兰华沙举行，主要议题是将军力继续向俄罗斯方向推进。这两件事让俄罗斯总统普京喜忧参半。他被称为英国“脱欧”的“最大受益者”，但北约的紧逼让他焦虑。

    一周前，在芬兰总统绍利·尼尼斯托的夏季官邸，普京和尼尼斯托举行工作访问后的联合记者招待会。普京略带微笑，目光犀利：“如果芬兰加入北约，这意味着芬兰的军人不再是独立的，而是成为北约军事基础的一部分，而北约会立刻与俄罗斯接壤。”他看了一眼尼尼斯托，提醒说，假如芬兰加入北约，“你觉得我们还会把军队部署在离边境1500公里以外吗？”

    和普京直来直去

    普京并不是来和尼尼斯托吵架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些硬话也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芬兰公众乃至北约听的——尼尼斯托被邀出席北约华沙峰会。

    芬兰原是沙俄帝国属下的一个大公国，1917年独立，二战后与苏联建立起不结盟也不对抗的“特殊关系”，成为东西方阵营沟通的平台。冷战结束后，芬兰在1995年加入欧盟，但与俄罗斯相安无事。随着北约东扩，现在芬兰也在讨论是否应加入北约。于是，普京来了。这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的首次。赫尔辛基大学教授坎卡斯波罗说：“通过这次访问，莫斯科向外界显示，虽然西方试图孤立它，仍然有一个西方国家欢迎俄罗斯领导人。”

    用坎卡斯波罗的话说，尼尼斯托不想“把船弄翻”。“他不主张加入北约，为了局势的稳定，甚至根本不想提高这种可能性。”尼尼斯托和普京一直保持着联系，3年前普京就到访过其夏季官邸，今年3月两人还在莫斯科见过面。当时，普京同意控制进入芬兰的非法移民。普京的发言人称两人的会面是与“最亲密伙伴之一”的意见交流。

    莫斯科卡内基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可莱斯尼科夫说：“目前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的可能性似乎超过冷战结束后任何时候。但考虑到俄罗斯的强烈反应，这样做对两国是否真有好处很难说。”两个国家的民意测验显示，多数民众反对加入北约。

    尼尼斯托曾坦率地说，芬兰一直在支持北约，但是“芬兰也一直避免与俄罗斯发生冲突。芬俄边界长达1300公里，超过其他欧盟国家的总和。（如果我们加入北约）北约和俄罗斯的边界长度将增加一倍。这是我们必须考虑的。”他还说：“我主要的担忧是走向冷战的可能性。这将是一个非常不确定的情况。但如果你问我对俄罗斯有没有担忧之处，我会说没有。”

    “人生故事”丰富多彩

    律师出身的尼尼斯托曾说：“与俄罗斯打交道的芬兰方式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很清楚地表明我们不喜欢什么，我们的红线在哪里。”这段话简练、清晰，很好地显示出他的个人风格——熟悉他的人说，他是个严肃而“不讲废话”的政客，有一种“干巴巴的幽默感”。芬兰媒体圈子里都知道尼尼斯托“不好打交道”，当总统前就经常拒绝接受采访，甚至要求记者没有得到他的许可不得拍照。

    有人说“尼尼斯托少了一点个人魅力”，其实未必。至少从“女人缘”的角度看，他还蛮浪漫的。1995年，47岁的尼尼斯托遭遇了丧妻之痛，第一任妻子玛雅莉娜在车祸中去世。2001年，他和比自己小22岁的反对党议员卡佩拉的恋情公开，轰动一时。当时，卡佩拉才当选议员两年，尼尼斯托则是副总理兼财政部长，被称为政府中“权势第二的大人物”。卡佩拉从政前当选过芬兰小姐，代表芬兰参选环球小姐，是著名的内衣模特，离过婚，曾经因醉驾被定罪，花边新闻多不胜数。但两人不顾年龄、地位、政治立场的差异，就这么干柴烈火地恋上了。2003年，两人宣布订婚，同一年卡佩拉当上文化部长。不过，一年后两人又宣布分手。卡佩拉两年后嫁给一个电影导演，结婚一年又离了，5年后退出政坛。

    与卡佩拉分手这年，尼尼斯托带着两个儿子到泰国度假，却遭遇了印度洋海啸。巨浪袭来时，大儿子正在酒店，迅速跑到了酒店房顶上，躲过了危险。但尼尼斯托和小儿子在酒店外面，没有地势较高的地方躲避。尼尼斯托带着孩子一起爬上了一根电线杆，躲在上面直到水退。

    大难不死的尼尼斯托，苦尽甘来。他又有了新恋人——比自己小29岁的诗人赫奥凯。比起卡佩拉，赫奥凯的背景清纯多了。她热爱音乐，是合唱团成员和口琴高手，还喜欢运动、摄影和园艺，出版过3本诗集，教过写作课程。她在图尔库大学获得政治学硕士学位，研究方向是高科技对芬兰政党的影响，后来在芬兰议会当过助理，接触到政治圈。2007年，她出任尼尼斯托所在的民族联合党公关经理，这个职位为他们的接触提供了方便。两人在2009年结婚。尼尼斯托当总统后，赫奥凯不再继续党内职务，专心履行第一夫人之职。芬兰人很喜欢她，因为保守的服装和发型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成熟，更能代表国家形象。

    赫奥凯还帮丈夫塑造着亲民形象。去年夏天，芬兰公共电台一个自然类节目接到赫奥凯打来的热线电话，“我丈夫想谈点意见”。随后，尼尼斯托以普通公民身份对珍稀植物的保护发表了一通高论。最后他说：“到了晚上，你出去走走，不需要用眼睛，就可以在夏天的空气里闻到它们。大自然真是美丽。”人们猜测，这些“文艺范儿”的话可能是他的诗人太太润色过的。

    想成为“经济代理人”

    尼尼斯托曾担任过芬兰足协主席，当总统后卸下了这个头衔。不过他真正的爱好是滑旱冰。据说，他每次出访的时候都要在行李中装上旱冰鞋。2015年4月，他出访阿联酋，与阿联酋副总统见面次日，在迪拜的旱冰场滑了12公里作为早锻炼。他夸赞迪拜“有很棒的商场、很棒的传统，而且很安全”，并告诉记者：“我在各地都滑过旱冰——在北京的天安门广场，在纽约的百老汇街头，还有很多地方。”他是在当财长期间养成这个嗜好的，已在世界30多个国家留下了“旱冰照”。据说，他每年夏天滑旱冰的总里程超过1000公里。

    滑旱冰的要诀就是保持平衡。尼尼斯托也把这种技巧用到政治生涯中。对欧盟，他是有感情的。在财长任上，他主持了芬兰加入欧元区的工作，并在2002年元旦成为芬兰第一个用欧元购物的人。卸任财长后，他加入了欧洲投资银行并担任副主席。

    但是，尼尼斯托也知道芬兰的经济离不开俄罗斯。目前，俄罗斯是芬兰的主要贸易伙伴，有7000家芬兰公司在俄罗斯营业。俄罗斯也是芬兰天然气的供应者，还为芬兰提供了大量游客。去年，芬兰作为欧盟一员参与了对俄经济制裁，芬俄贸易额掉了30%，这让尼尼斯托很着急。在当选总统时，他向选民承诺，虽然管理经济主要是总理的责任，但自己也要“成为芬兰经济的代理人”。不久前普京说，“芬兰朋友表示愿与俄扩大互利经济伙伴关系”，这显示尼尼斯托对俄罗斯的重视。

    尼尼斯托曾经说过，他必须将各种不同的声音和意见纳入考量，这样才能作为整个国家的总统来做出决策。在欧洲政坛日渐动荡之时，尼尼斯托无疑会更加小心地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