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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君 真人版百科搜索

张辰亮把科普知识用“哈哈哈”的形式发出去,认为娱乐性不损害严肃客观

□ 本刊记者 龚新叶 《 环球人物 》(

    人物简介

    张辰亮,1988年生于北京。中国农业大学农业昆虫与害虫防治专业硕士。现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博物》杂志编辑。

    见到张辰亮是在位于北京朝阳区的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张辰亮已经等待了一些时间,见到记者,他拘束地欠了欠身以示问候。生活中的他跟网上照片不太像,留着络腮胡,轮廓明显,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头发短了点,皮肤也更黑一点,大概是长期野外考察暴晒的原因。而从他面对记者时不自然的笑和眼神的游离可以察觉,他是腼腆和内向的,略带羞涩的表情与他1.8米左右的大个头形成了一种引人好感的“反差萌”。

    张辰亮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博物》杂志的编辑,更是微博上红透半边天的科普达人——万能“博物君”;他每天都会收到来自400万粉丝提出的成千上万个问题,再从中挑出三四个典型问题作答。尽管他获得了今年的菠萝科学奖——一个奖励有想象力、有趣的科研成果的奖项——但真人依旧低调得像个理工科大学生。

    术业无专攻

    所谓“术业有专攻”,张辰亮的研究生专业是昆虫与害虫防治,但他在《博物》微博上回答的问题,天文地理、人文史哲兼容并蓄,而且总能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在网友心中俨然成了无所不知的科学怪人,故而被戏称为“博物君”。

    《博物》杂志是一本面向青少年学生的刊物,提倡博物学的复兴,这正是张辰亮一直想做的。在他看来,“博物学已经不是一门学科了,而是和大自然打交道的代名词”。对于科普而言,“博物是前提,只有博览万物,科普起来才会得心应手。”此二者,一个是学习的过程,另一个则是把所学授予他人的实践。在微博上,张辰亮的科普没有界限,就像真人版的百科搜索,只要是问题,都能去找他。

    “博物君,刚刚在校园里抬头看到了像是烟圈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飘浮没有移动的黑色环状物,在我看到它之后的一分钟内逐渐扩散消失了。搜了‘度娘’以及各种网站,曾经2014年在英国也有过类似目击事件,但是都没有科学解释。”

    这是最近在微博上,网友抛给张辰亮的一个“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对此,

    张辰亮简练地回答:“金石滩边上的游乐场里有个表演机器,专喷烟圈。”“超自然现象”在张辰亮的解释下变成游乐场表演,这样的反转让网友大跌眼镜,捧腹不已。

    又有网友发来一张五颜六色的云,提问张辰亮,“这个七彩祥云是我的心上人踏出来的吗?”“一个环地平弧的局部出现在了飞机余迹上。”他“无情打脸”。

    有人放上一张字帖,写着5个奇形怪状的字,“博物君,看着它快一年了也没认出是什么字,求解。”张辰亮解释:“甲骨文‘非是藉秋风’。语出唐诗《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无法难倒的张辰亮受到来自网友打趣式的质疑:“一个研究虫子的,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一脸无辜地表示:“哪有那么难。”第一个问题他只搜了“金石滩”和“烟圈”两个词,便蹦出“发现王国”4个字,那是个游乐场,喷烟圈是它的一个展示项目;第二个问题的知识点,则是他以前在书本里就见过的;至于第三个,“甲骨文是我业余爱好”。张辰亮觉得,现代人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方式,身体力行反倒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词,简单的事都变得棘手起来。

    天涯论坛有一个叫“俗世凡人”的博物君“铁粉”总结发现,《博物》微博“2009年发布,一开始是很正经地科普各种自然科学,2011年以后画风突变,答题范围从自然科学拓展到人文社科,还会卖萌傲娇了。”那一年正是张辰亮接手微博第一年。为了让科普接地气,张辰亮增加了答题时的趣味性,语言俏皮轻松,“木棉丛角天牛,很帅,触角上有一个个毛球,身上是金属蓝和红色,相当的潮,特别时尚。”“水母吞食了一条鱼,但是鱼没死透,水母感觉身体被填满,又hold不住它。”有网友上传了一张被电拍拍死的“蚊子”,张辰亮随即编了一首打油诗:“我对你并不咬,还为你把小蚊蝇叼,可是你以为我是个大吸血妖,用金属将我焚烧。你身上有我的烧烤味,是你拍子犯的罪。还把我拍下全方位,艾特博物小婊贼。——《食虫虻》。”“食虫虻”这个冷门物种就这么被科普了。

    趣味科普是一把双刃剑

    如今,博物君在微博上的粉丝已超过400万,近来更以平均每天1万的增速涨粉。

    趣味性是张辰亮做科普时的一把利剑。不过剑有双刃,久而久之,这种趣味性产生了演变为娱乐性的嫌疑。

    在部分网友看来,张辰亮的科普已经成为一个段子集散地,去看他的微博也只是为了图开心。答案下的回复再难见科学性探讨,更多地是被“哈哈哈”“笑哭了”等无关痛痒的话所取代。一些提问的人也不再为求答案,而是仅作娱乐。张辰亮科普的目的似乎被曲解了,但他不这样认为,“我把科普分为两层,大科普和小科普。大科普以理论见长,讲这个网友不会笑,因为他们看不懂。小科普就是我现在做的,它有趣味性。说得直接点,网友上微博就是为了娱乐消遣,在这其中接触到些知识,不是‘锦上添花’吗?把这些知识通过‘哈哈哈’的形式转发出去,总有用得着它的人。这其实就起到了科普的效果。”

    还有人质疑,张辰亮的科普是在捡便宜,“他会的网上都有,自己就能搜到。”这让张辰亮很无奈,“答案网上肯定有,但是你会检索吗?你知道哪个答案是正确的吗?没有一个基本知识架构,你就无法使用有效词汇去描述,要转化成语言才能搜索。看到一朵不知名的花,你光搜红花、椭圆形,得到的结果肯定不理想。”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科普挺难的,得过博物学这关,但很多人对博物学都无从下手。”听到记者的话,张辰亮摆摆手:“有兴趣就好,兴趣是掌握博物学的最大动力。”他举例说,一个从未接触过多肉植物的20多岁女孩,如果她对多肉感兴趣,就会买来养。在这个过程中她会自觉学习跟多肉相关的知识,哪个是景天科,哪个是仙人掌科,“其实这就是初级博物学。”

    令他欣慰的是,中国现在的科普环境相较以前已经有了很大改善。小时候,很多东西张辰亮都没有途径去了解,没有网络,大部分科普书籍也写得不规范,“当时我觉得这辈子都没机会弄清那些问题了,后来通过各种繁琐方法弄明白后,我就想,怎么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些学问变成浅显易懂的语言,让每个人都读懂。”张辰亮感慨,“现在好太多了,有各种了解知识的渠道,能上网查,更有许多专家写出高质量的科普读物。”

    他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如此热衷于科普,缘起于张辰亮儿时的“另类癖好”——对昆虫着迷。当同龄人都在结伴嬉戏时,他却独自去野外探索自己未曾见过的“新物种”,自小就内向的性格反倒成为他求知路上得天独厚的优势。更让他感到幸运的是,家人并未对他“离群索居”的习性担忧,而是表示理解,“他们觉得喜欢自然挺好,有一件感兴趣的事并愿意去研究它,不是什么坏事。”

    张辰亮喜欢养杂七杂八的虫子,抓几只蟋蟀养在铺上土的玻璃缸里,第二年便能繁殖出几百只蟋蟀;他曾在荒地里看到胡蜂和蜻蜓搏斗,还曾在墨脱的夜晚,见证满树萤火虫同时亮同时暗,整棵树就像一个怪兽在呼吸。

    种种经历,让张辰亮慢慢建立起对昆虫认知的基本框架。本科考进南京农业大学后,因为没有专门的昆虫学科,他便选了植物保护专业。在中国农业大学读研时,学的是昆虫与害虫防治专业,每到暑假,便去山中考察。“总是在户外,险情也碰到过,有一次在台湾山里独自采标本,爬上一个滑坡区时,整个山坡都开始下滑,当时感觉我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只能趴在坡上慢慢挪动。幸亏最后揪住一根快断掉的小草,我才爬上去。”

    工作后,微博上网友稀奇古怪、无所不包的提问为张辰亮打开了新的视界,“刚开始都是自然科学内的问题,后来才变的。”张辰亮苦笑。由于他亲民的卖萌策略,网友开始“调戏”他,故意问些博物学以外的问题。比如“我男朋友手臂上文的哪个国家的字啊,是什么意思,总感觉是他前女友的名字。”“沙和尚的袋子里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也不拒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网友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会的查资料。“那时候一天基本上什么事都不干,就是答题,上班答,下班也答。”在解决这些奇葩问题的过程中,张辰亮又丰富了自己专业外的知识,活生生被网友问成了一个“博物君”。

    闲暇时,张辰亮最喜欢的还是和动植物为伴,“周末就是喂鱼和浇花”,他笑道,以至于经常有朋友调侃他是个退休老干部,“那可不同,我养的都是特殊玩意。”张辰亮反驳。就像他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雨林缸里,疯长的绿色水藻中看到的并不是寻常金鱼,而是飞快游窜的两种南美热带鱼——“火翅金钻”和“蚂蚁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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