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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扒光”好莱坞,如今让倍耐力放弃性感风

莱博维茨,镜头内外酷到底

□ 本刊记者 余驰疆 《 环球人物 》(

    人物简介

    安妮?莱博维茨,美国著名女摄影师,1949年出生于康涅狄格州。1980年因拍摄《滚石》杂志的约翰?列侬封面一举成名。现为《名利场》杂志首席摄影师,世界上报酬最高的摄影师之一。

    世界上最贵的年历是哪一本?如果你的答案是“倍耐力年历”,那么恭喜你,答对了。这本由著名轮胎公司倍耐力在1963年推出的年历,每年只寄送给全球近万名高端用户。往年,这本年历最爱请超模、明星宽衣解带,大走性感风。今年却画风一转,以“成功女性的自我”为主题,邀请了先锋艺术家小野洋子、网球明星塞雷娜?威廉姆斯等非典型美女,拍了一组非性感的照片。

    中国演员姚晨也参加了这次拍摄,她回忆拍摄当天的情景时,用了一个词——“错愕”,“我穿着一件白T恤和牛仔裤就去了,都没怎么化妆就开拍了。”照片里的姚晨洗尽铅华,与平日光鲜亮丽的明星形象截然不同,“我觉得那一次完全是在做自己”。

    能让倍耐力放弃多年传统,并让女明星返璞归真的,是这组大片的掌镜人安妮?莱博维茨,《名利场》首席摄影师,全球报酬最高的摄影师之一。

    拍下列侬的最后一吻

    2006年,美国杂志协会评选出40年来最优秀的杂志封面,排名第一的是1981年《滚石》杂志约翰?列侬纪念特刊封面。照片上列侬全身赤裸,蜷缩在小野洋子身边,将她环抱亲吻。这张照片拍摄于列侬遇害前5小时,而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正是当时《滚石》杂志的首席摄影师莱博维茨。

    创立于1967年的《滚石》杂志是全美最权威的音乐杂志,能进入《滚石》,正因为莱博维茨身上天生就有“躁动基因”,“我从小就跟随着当空军的父亲四处搬家,后视镜就是我最初的取景器,那小小的玻璃形成了我最初的世界观和美学”。1970年,美国学生抗议美军入侵柬埔寨,警卫队射杀4人。还在旧金山艺术学院读大三的莱博维茨拍下市政大厅前反战集会现场,寄给了《滚石》杂志。不久,这张照片成为《滚石》封面,莱博维茨也顺利进入《滚石》。

    莱博维茨回忆:“一开始,我把自己当作新闻摄影师,直到碰到了约翰?列侬,才发现我更适合做人物摄影师。”1971年,披头士乐队巡回演出,莱博维茨随同前往。小野洋子见到20出头的莱博维茨,十分不屑:“为什么找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看起来就像小学生。”“小学生”莱博维茨一开始有些拘束,后来在列侬的影响下放开自己,她和乐队同吃同住,一起打网球。一次,列侬和小野洋子谈话,莱博维茨对他说:“能不能回头看我一下?”列侬转过身,凝望镜头,像对老友倾诉。

    1980年12月,莱博维茨与列侬时隔10年后再度相见。当时,列侬刚发行了自己与小野洋子的新专辑《双重幻想》。专辑封面上两人深情拥吻,莱博维茨就此得到灵感,希望能拍张两人赤身裸体拥抱而眠的照片。“洋子不愿意脱衣,列侬则完全没问题,我先用宝利来拍了张小样,列侬很满意,他说我精确地拍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就在5个小时后,列侬在回家路上被一名狂热粉丝枪杀。莱博维茨想不到,她拍下的那个吻,竟是列侬的吻别。

    一个月后,《滚石》将莱博维茨的“列侬之吻”当作封面发行纪念特刊,整个封面,除了杂志名,没有文字。而这张封面,也让全世界看到了躲在背后的莱博维茨。

    脱下的是内心防备

    1983年,莱博维茨转投《名利场》杂志。风格偏先锋艺术的她在主流商业面前遇到瓶颈,主编甚至建议她得空去拍拍广告,“要知道,我以前从不会拍广告的!”

    让莱博维茨重新找回状态的是一张本该不受关注的照片。1984年,黑人女演员乌比?戈德堡初闯好莱坞,因即将出演斯皮尔伯格的《紫色》而受到关注,莱博维茨被指派为她拍照。为了了解戈德堡,莱博维茨特地找了她以前在百老汇表演相声时的剧本看。相声里有一个情节:黑人少女为了让自己变成白人,用漂白水清洗皮肤。莱博维茨深受触动,她决定效仿这个情节——她加热一浴缸的牛奶,对戈德堡说:“脱掉衣服,好好享受吧。”调皮的戈德堡仅穿一件安全裤,滑进浴缸,伸出舌头,一副享受的表情。“我抓住了这个有趣又令人惊奇的瞬间。”莱博维茨说。照片一刊登,种族问题的隐喻引发轰动。“我想表达,戈德堡作为一名黑人演员,终将在好莱坞拥有自己的位置,牛奶就像全是白人的好莱坞。”果不其然,7年后戈德堡主演的《修女也疯狂》大卖,走上了演艺巅峰。

    1991年,莱博维茨为黛米?摩尔拍摄了一张注定会在摄影史上留名的孕照。当时,凭借《人鬼情未了》爆红的摩尔已有7个月身孕,她穿着一件绿色长裙,准备拍摄《名利场》封面。掌镜的莱博维茨让她脱下长裙,露出内衣;最后,莱博维茨干脆“扒光”了大肚子的摩尔,拍下了一张全裸照片。“当时我就和摩尔说,这会是一张很棒的封面。回到纽约翻看底片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将是一张杰出的封面!”

    很快,这张照片登上了《名利场》封面。出刊第一天,车站报亭的杂志在早高峰就被一抢而空,但这样大胆的封面也引发了保守人士的不满,许多报亭将杂志用白纸包起来出售,有的超市甚至把它当作色情出版物,拒绝出售。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张照片越发得到认可,甚至被认为是女权主义的经典画面。美国杂志协会评选的优秀封面中,这张照片排名第二,仅次于约翰?列侬的吻别照。莱博维茨还曾让刚刚癌症痊愈的兰斯?阿姆斯特朗赤身在雨中骑车,用最自然的状态面对大自然和他挚爱的自行车,因为他们“脱下的不仅是衣服,还有内心的防备”。

    莱博维茨很善于设置冲突性的场景和戏剧化的主题,她为梅丽尔?斯特里普设计一个哑剧造型,将她的脸部涂白,让这位奥斯卡影后拉扯自己的脸蛋。

    最让人吃惊的是,莱博维茨还敢直接“命令”英国女王。2007年,她成为第一位给女王拍摄个人照的美国摄影师。拍摄间隙,莱博维茨认为女王的装束过于隆重,希望她能“褪去一些,最好再拿下头上的王冠”。女王有些恼火,回答她:“过于隆重?你以为这是什么?”但最终,为了照片质量,女王还是乖乖拿下了王冠。“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在工作,希望能得到最好的效果,”莱博维茨说,“只是我发现,当时女王身边的人都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特立独行险些破产

    莱博维茨最近一次露一手,是替脸谱网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拍全家福。当时扎克伯格的妻子即将临盆,两人依偎的场面甚是温馨,扎克伯格还将照片发在自己的主页上。有的“粉丝”觉得莱博维茨越来越商业化;但也有人表示谅解,毕竟,莱博维茨曾经因为太有个性吃了不少亏。

    莱博维茨的特立独行在文艺圈早就出了名,她极度厌恶保守和僵化,被称为“摄影界的左拉”;她也不喜欢与商业世界过多交往,与画廊更是井水不犯河水。莱博维茨年薪超过200万美元,一次出场费超过10万美元,但由于挥金如土,又喜欢花钱布置工作室和采购设备,一直没多少资产。她一度还抵押了纽约的两处房产,以及所有照片的版权(总价值高达5000万美元),贷款2400万美元。2009年,这笔贷款引发莱博维茨的财政危机,她不得不卖掉曼哈顿的工作室以保住自己作品的版权。

    由于莱博维茨身材高大,长相硬朗,说话低沉冷淡,她和美国文艺评论家苏珊?桑塔格的关系被八卦媒体大书特书。二人曾一起前往战地拍摄,还搬进同一幢大楼,彼此公寓都可以看到对方,却从不住在一起。桑塔格在1998年诊断出癌症,莱博维茨放下工作陪在她身边,并一起到约旦拍下桑塔格最喜欢的一张照片。2001年,52岁的莱博维茨借精生下一个女儿,她称这是与桑格塔共同的孩子,她对媒体说:“如果你们乐意,就称我们是情人吧。”

    2004年,桑格塔去世,莱博维茨伤心不已。“是她教会我艺术应该超越个人情感,我经历了幸福与痛苦,并将其折射在作品中——我的照片记录的就是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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