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投资界的“墓地舞蹈家”

    人物简介

    山姆·泽尔，美国投资家，芝加哥人。生于1941年9月27日，股本集团投资公司主席。擅长投资陷入困境的企业，并转亏为盈，累积了46亿美元的个人财富，跻身福布斯富豪榜。

    73岁的山姆·泽尔（下文称泽尔）被称为投资界的“山姆大叔”，还有个绰号“墓地舞蹈家”。这是在形容他最擅长的一件事：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中看到希望，在满眼萧条的市场中赢得利润。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墓地舞蹈家》，描述了自己如何抓住泡沫破碎之后的机遇而成功抄底。当然，他也不忘提醒一句：离坟墓最近的舞者，要时刻注意不让自己跌入死亡的深渊。

    也许因为当前经济不景气，美国一份著名财经杂志最近载文，建议投资者“像泽尔一样投资”。

    卖过《花花公子》

    泽尔的父母是波兰犹太人，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前夕，父亲带全家逃到美国，躲过了被纳粹送进集中营的命运。他们先落脚在西海岸城市西雅图，随后搬到芝加哥。父亲把全家姓氏从泽洛卡改成更易发音的泽尔，以便更好地融入美国。

    很多波兰移民保持着斯拉夫民族的粗犷天性，泽尔也是如此。他烟瘾很大，穿衬衫总是敞开领口，喜欢戴金项链，颇有几分江湖气。多年以后，他已是亿万富豪，但他在芝加哥的办公室狭窄而拥挤，一点没有投资大亨那种富贵味儿，高管们也从不关门，豪爽有余、隐私无存。公司里进出的人都像泽尔一样穿着蓝色牛仔裤，开口闭口脏话连篇。泽尔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墙上挂了一幅画，把美国证券监管部门画成了地狱来的恶魔，把自己画成小丑。这是他在一次交易因受到监管部门阻止而失败之后，一气之下找人画的，活脱脱显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从上学时候开始，泽尔的眼光就与众不同。读初中时，一家人住在芝加哥郊区，泽尔每天要搭乘火车去市区的犹太人学校上学。他看到市里的报摊上有色情杂志《花花公子》出售，每本0.5美元（1美元约合6.2元人民币）。这在郊区不容易买到，即使有卖，往往也不卖给那些十来岁的小男孩。于是，泽尔常在城里买上几本带回去，以3 美元的价格卖给同伴，赚了一票。他说，这事儿让他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供求关系，它又是怎么决定价格和利润的。

    高中毕业后，泽尔进入名校密歇根大学就读。他找了份学生公寓管理员的工作，管理一栋有15 个房间的公寓，并得到免费住宿。后来，他忙不过来，就请一个名叫劳瑞的大二学生帮忙，两人一起管理越来越多的学生公寓，赚了不少钱。最终，他开始在学校所在的安娜堡市买房子。等泽尔1966 年从密歇根大学法学院毕业，已经有了12处房产，每年能赚15万美元。按照购买力换算，相当于现在的110 万美元。

    从法学院毕业后，一般人心目中最好的出路自然是到大城市当律师。泽尔回到了芝加哥，临走前把生意卖给劳瑞。不过，泽尔更想的是在商场上拼搏一番。他告诉劳瑞，要是厌倦了混日子，就到芝加哥来找他。1968年，劳瑞来了。两人成立了股本集团投资公司，并一直合作到1990 年劳瑞因癌症去世为止。

    每个人都向右看，我向左看

    在生意场上，泽尔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他说：“当每个人都向右看的时候，我向左看。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大部分人赚钱都是靠这种眼光，我也不例外。”他的合作伙伴罗森博格说：“泽尔的一大天赋就是眼观六路。大家都朝一个方向走时，他会考虑反其道而行之，而且大部分时间他都做对了。”

    上世纪70年代，美国房地产市场牛气冲天，虽然泽尔判断不出房地产市场的缺口到底有多大，但他感觉到市场不会这么一直好下去。看似供不应求的红火中，隐藏着很大的危机。于是，他不再进行新的投资，转而将目光投向研究萧条时期的房地产。他说：“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批评我说：‘山姆，你真是外行。’这种话我一辈子听过很多次。”

    但事实证明，泽尔并不外行。1973年，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崩盘了。此后数年，泽尔大赚了一笔。他收购了价值约30亿美元的地产，包括很多用于出租的公寓。他承担了公寓的管理费用，以此换取房屋股权。通过这个办法，他以低价获得大量物业，并维护物业，保持其价值，直到房屋价格反弹为止。通过类似的操作，他在一波一波的房地产市场起伏中不断做大。

    这样做也是需要勇气的。泽尔说：“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初，我以几乎打对折的价格买了很多办公楼。我一直在看我的竞争对手在什么地方，但他们根本没有出现。那时候我也怕自己是否出错了。恐惧和勇气往往是紧密相联的，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会押上一切，因为你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问题是当你越是成功，你就越是担心风险，越是重视你承担的责任。你的风险意识也会变化。”

    正是看到了风险，泽尔从不自己开发房子。很多开发商看到自己造的大楼慢慢“长高”，都有一种心理成就感，泽尔没有这种“大楼情结”，却看到了房地产作为投资品的不足：流动性差，投资变现不容易。他有过教训。上世纪90 年代初，泽尔一度资金紧缺，连工资都发不出。事实上，当时他个人的净资产已经达到7.5亿美元，但就是没有现金。这个难关过去后，他寻找到解决方法：创立一种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把房地产资产打包上市，这样，资产就获得了流动性，投资、买卖更方便。他的股本住宅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1993年在纽约上市，到2013年，价值从8亿美元增长到300亿美元。

    只有领头羊才可改变局势

    近年来，泽尔的经营进一步走向多元化，横跨餐饮服务、能源、交通、金融、医疗、传媒等多种行业。他的投资理念一如既往，收购被别人视为一文不值的企业，进行整改，长期持有，择机卖出。

    不过，他也不是每笔买卖都能赚钱。1992年，他收购加利福尼亚州的卡特霍利霍尔连锁商店。当时，他分析这笔买卖包赚不赔，就算经营失败、低价甩卖，也至少值购买价的80％。没想到，他买下后当地经济迅速萧条，又遇到了大地震，生意一落千丈。3年后，他把连锁店卖给了对手联邦百货商店。对方接受的就是他原购买价的80%。泽尔说，此事让他意识到，天有不测风云，要为最坏的情况做好打算。

    2007 年，泽尔对芝加哥论坛报业集团进行了82 亿美元的收购。当时他觉得，这个有网站、电视台、报纸和球队的传媒集团，是个有着优质资产的困难企业，有很多好机会可以利用。但随后爆发的很多管理矛盾是他没有想到的。2008年，报业集团申请破产，随后是长达4 年的诉讼，让泽尔筋疲力尽。到2012 年12月，泽尔离开报业集团，损失3亿美元。他非常恼火地抱怨说：“记者们觉得自己做的是份神圣的工作，不用面对现实的经济情况。”他也由此得出结论，对不熟悉的领域，不要轻易去碰。

    凡事喜欢琢磨的泽尔，后来总结出一套言简意赅的“泽尔投资哲学”，其中一条是：“投入程度和资金一样重要。如果你真的想要改变什么，就不能进行消极投资。”他甚至将自己琢磨出的一些话印在一个手掌大小带插图的红色小册子上，当名片用。这些话反映了他的投资理念，也耐人寻味。比如：“寻找报表很难看的好企业”，“好伙伴就是能够共享你的风险水平的人”，“在需求被压抑的市场上寻找机会”，等等。当然，其中还有他最欣赏的：“只有领头羊才可改变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