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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季奇:我这13年

本刊特约记者 宋文富 《 环球人物 》(

    7月18日晚,在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通往市郊的73路公交车上,零散地坐着几个乘客。靠窗坐着一位老人。他头戴圆形宽边白帽,灰白胡须几乎将整个脸颊遮住。兴许是有些累了,他在座位上打着盹。晚上9点30分,公交车在一个车站停下。车门刚一打开,就从下面走上来3个人。他们走到老人跟前,一把拽下他头上的宽沿帽,用布条蒙住其双眼,把他推下公交车,塞进一辆小车,然后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3天后,一条爆炸性新闻传遍全球:前波黑塞族领袖、被海牙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以下简称“前南刑庭”)通缉了13年的战犯嫌疑人拉多万·卡拉季奇,被塞尔维亚国家安全局抓获。 

    那天晚上被带走的老人,就是卡拉季奇。 

    “英雄”变“草寇” 

    7月31日,卡拉季奇出现在前南刑庭的被告席上。这位前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的总统,被指控犯有种族屠杀、反人类罪等11项罪行。 

    63年前,卡拉季奇出生在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国北部的一个村庄。这个农民的儿子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医生。如果没有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东欧政治动荡,他也许会一直幸福地做个医生——他大学时读的就是医学,毕业后还曾当过精神医疗师。 

    但最终,卡拉季奇弃医从政。1990年,他组建了波黑塞尔维亚民主党,并当选主席。此后,他迅速崛起,两年后即当选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随后,他率领波黑塞尔维亚人打了三年多的仗,就此成为塞尔维亚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但同时,他也因此成了西方眼中的“人道罪人”。 

    1995年,波黑战争结束。第二年,卡拉季奇交出了一切职权。同年7月19日,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此后便“人间蒸发”,无处可寻。13年来,为了追捕他,北约特工和特种部队多次潜入波黑的深山老林进行搜捕,但次次无功而返。 

    卡拉季奇藏到哪里去了?13年来,这个问题成了世界性的“悬案”。 

    “达比奇医生” 

    事实上,在“蒸发”的最初几年里,卡拉季奇曾在多个地方躲藏,并通过各种方式与家人和朋友保持联系。后来,他发现家人和朋友因他而受到牵连,便决定从2002年开始独自生活。 

    于是,卡拉季奇蓄起了大胡子,并想方设法拿到了一张新的身份证,将自己的姓名改为“德拉甘·戴维德·达比奇”。而他的职业则变为“替代医学医生”,从此以这种身份行走于茫茫人海中。他还“屏蔽”了自己的西医知识,通过气功、草药、瑜珈等方法治病救人。 

    最初,为防止行踪暴露,卡拉季奇主要通过网络和电话开展业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已无人能认出他了。 

    2004年的一天,卡拉季奇来到贝尔格莱德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由于他熟知各种草药的药性,又懂心理学,加上他的英文、德文都很出色,这家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的诊所接纳了他。诊所的同事们事后回忆说,卡拉季奇每天坐公交车来上班,为人谦恭,也很勤奋。他的收入不错,每月可挣到2000到1万欧元。 

    从进入这家诊所开始,卡拉季奇的曝光率迅速提高。这给他孤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他不止一次公开出席医学讲座。听他讲课的人不下数百人,然而谁也没料到他就是美国悬赏500万美元要捉拿的人。 

    流亡途中写情书 

    卡拉季奇并没有彻底中断与家人的联系,他唯一的“线人”就是他的侄子德拉甘·卡拉季奇。自2002年开始,卡拉季奇先后在贝尔格莱德换过三四个住处,每次都是德拉甘帮忙搬家。 

    德拉甘经常去看望卡拉季奇,给他送一些书、报纸、日用品等。他们各有一部专用手机,只在相互联系时使用。平时,他们大多通过手机短信进行交流。在短信和通话中,德拉甘称卡拉季奇为“婶婶”,自己则是“安琪”;卡拉季奇的每个家人都有一个代号,他的儿子萨沙因为喜欢踢足球,所以是“贝克汉姆”。德拉甘每次去见卡拉季奇,都要换乘三四辆出租车,以便甩掉“尾巴”。每当发现塞尔维亚内务部加强跟踪和监视时,德拉甘便会给卡拉季奇发送短信:“感冒,近日不会前往。” 

    除了要不断与情报部门“捉迷藏”,卡拉季奇生活的其他方面还算“悠哉”。 

    被捕前,他住在新贝尔格莱德区的一条繁华街道,房间不大,一室一厅约50平米,每月租金为250欧元。屋内摆设很简单,客厅里有两张沙发、两把椅子和一个小电视柜;卧室里面放着一张老式双人床,床头柜上放着他父亲的照片。 

    房东是一位名叫米拉·兹察克的离异女士,在贝尔格莱德市的一所医院工作。米拉也热衷于替代医学,后来成为卡拉季奇的学生,帮他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米拉在市内还有一套住房,因此将位于新贝尔格莱德区的这套房子租给了卡拉季奇。 

    曾有媒体称米拉是卡拉季奇逃亡期间的情人,对此,卡拉季奇在前往海牙前澄清说:“我十分抱歉,我的合作伙伴米拉女士被描述成我的情人……这一切都是不正确的。”事实上,卡拉季奇一直对妻子怀有炽热的情感,即使在流亡途中,也不忘给她写浪漫的情书。 

    在租住的房屋里,卡拉季奇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每天读书、写作,甚至还以真实身份出版过小说和诗集。2004年10月18日,他的长篇爱情小说《夜之神记》在贝尔格莱德出版,封面上赫然印着他的头像。 

    闲暇时,卡拉季奇经常到隔壁一个名叫“疯人院”的小酒吧消磨时光。酒吧的墙上挂着他的照片,但谁也不知道,照片里的人就在眼前。 

    匿名电话是谁打的 

    卡拉季奇被捕后,西方媒体提出了很多疑问:其一便是:谁是真正的达比奇?调查表明,达比奇本人目前仍活着,是一名普通的退休建筑工人,就住在离贝尔格莱德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卡拉季奇与达比奇的身份证只有一个不同:照片。 

    第二个疑问是:是谁举报了卡拉季奇?据透露,在卡拉季奇被捕前近两个月的一天,塞尔维亚安全情报局一部电话的铃声响了,电话那端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一个留着白色大胡须和白头发的替代医学医生,在塞尔维亚境内到处就健康生活问题发表讲演。我觉得他的嗓音特别像卡拉季奇,请你们核实一下。”这名男子刚说完这段话就把电话挂了。 

    最初,谁也没把这一匿名电话当回事。但是,对有关卡拉季奇的线索,安全情报局按规定都要进行核实。于是,一男一女两名情报官假扮成夫妻,就生育问题去咨询“达比奇医生”,其间收集到了他散落的白发。DNA检测证实,此人正是逃匿多年的卡拉季奇。自此,塞尔维亚情报人员对“德拉甘·达比奇”的全面跟踪与监视开始了。 

    但直到今天,仍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打匿名电话的人,美国悬赏的500万美元奖金也无人认领。 

    不打算任人摆布 

    7月30日,卡拉季奇被正式移交给前南刑庭。第二天,他出现在法庭的审前听证会上。卡拉季奇在庭上抛出猛料,称自己当初曾和美国达成秘密协议:只要他退出政坛,美国就将帮助他摆脱被前南刑庭起诉的命运。卡拉季奇指责美国非但不遵守承诺,还试图对他实施暗杀;即使现在待在监狱里,他也担心美国人会要了他的命。 

    入狱后,卡拉季奇剃掉了胡须,恢复了他担任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时的模样。和从前相比,除身体有些消瘦外,卡拉季奇的健康毫无问题,各项指标如同一个25岁的年轻人。逃亡13年后身体依然如此健壮,这个结果让为他检查身体的医生感到很惊奇。 

    目前,卡拉季奇住在曾关押过前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的什维宁根监狱。和其他狱友一样,卡拉季奇分到了一个15平方米的“标准间”,屋里有洗漱室和一些简单的家具,还装有卫星电视和电脑。 

    前南刑庭对米洛舍维奇的审判拖了5年,米洛舍维奇甚至没等到对他的判决就突然病逝。据报道,为避免重蹈覆辙,前南刑庭将加快对卡拉季奇的审判。如果罪名成立,他将被判处终身监禁。 

    卡拉季奇显然不打算任人摆布,他已决定效仿米洛舍维奇,在法庭上进行自我辩护。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似乎毫不畏惧。在前往海牙前,他说:“我是无辜的,我对我所做的一切感到自豪,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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