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白露那天,天高气爽。怀集县参加“温泉造林大会战”的1.5万名民兵,按照县委的统一部署,高举红旗,肩背行装,从四面八方向岳山西侧进军。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个“老兵”—蓝钟公社党委常委、武装部部长陆国栋。老陆是经过朝鲜战场战火锻炼的复员战士。
在困难面前,他有句口头禅:“人定胜天,不信困难能吓倒人!”这次县委组织民兵师进行造林大会战,公社党委派他带队奋战狮子山。
这次造林任务重,时间紧,条件艰苦。老陆二话没说,就进山看起地形,把狮子山的30多座山梁,一个不落地爬了一遍。
老陆领着民兵来到狮子山下,抬头看去,整座山像一头庞大的雄狮,昂首伏卧在岳山群峰之中。为了便于同各山头民兵连联系,指挥所就设在狮子山脚下。
进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工地临时党支部会议,制定计划。一场开山造林大战,就在这莽莽苍苍的群山中打响了。民兵们砍木割草,搭盖工棚,用竹子编成“弹力床”,用青石板做成桌子,人们干着、唱着,荒山充满战天斗地的气氛。沉睡了千年的狮子山,喧腾起来。
青年们登崖攀壁,挥刀抡斧,披荆斩棘,仅半个月时间,整个狮子山就裸露在蓝天下。垦地是整个会战的攻坚战,老陆领着大家沿着山脚摆开一字长蛇阵,他挥着粗壮的胳膊,举起8斤重的锄头一锄一锄地挖地。狮子山的土质坚硬,老陆一锄挖下去,吃土才寸半,但其他人连寸半都挖不到。
头三天,垦地进展缓慢,每人平均每日只能挖三四丈。有人算了算,不要说75天,再加75天也很难完成。垦出的撩壕,也不知什么原因,不是向上斜,就是向下倾,上下两壕间隔小的,表土面积少,填不满沟;间隔大的,成了“之”字形,不能保持水平线,严重影响了垦地质量。
这可犯了难,大家群策群力。老陆听取建议后,第二天早上架起用竹竿、竹筒制作的“土水平仪”对准狮子山,边测量边和几个民兵干部打桩定点。大家重回山脚下,对不符合技术要求的撩壕进行全面返工,开始了第二次奋战狮子山的战斗。
在奋战狮子山的日日夜夜里,老陆两眼熬得满是血丝,哪里的地最硬、最难垦,他就出现在哪里。狮子舌是从狮子岭上伸下来的一个山梁,地势险陡。老陆见大家攻不上去,就卷起裤管,手提铁锄,赤着双脚冲了上去。
山梁陡得像墙壁,人站不住,老陆一只手抓住树,一只手用锄头在陡坡上打穴,然后站在穴里,一步一步地打着穴向上攀。民兵们见了,也跟着往上攀……
自进山以来,老陆每天赤脚山上山下地跑,谁也数不清他一天到底爬了多少趟、走了多少里。他的一双赤脚,在人们眼里最熟悉,在人们脑海里印象最深刻。从此,工地上多了一个亲切的名字—“赤脚部长”。
狮子嘴,是块怪石林立的山上凹地,面积不大,四周地形比狮子舌还要险陡。大家跟着老陆,贴着狮子牙,来到这里,一直从星星落下干到日出,又从日落干到星星出来,硬是在狮子嘴上的石头缝里开出几条撩壕。
两天过后,围剿狮子头的战斗进入决战关头。就在那天夜里,突然刮起大风,下起大雨,下半夜还降下百年不遇的雪粒。一夜之间,莽莽岳山上铺了一层银白。
这场雪,连蓝钟公社80岁的老人也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可是,第二天天没大亮,民兵们就起了床,顶着寒风,冒着冷雨,扛着红旗,踏着霜雪,投入了垦地的战斗。老陆在风雨中穿梭不停,一边领头干活,一边检查垦地质量。
中午时分,终于攻下狮子头。这时,风更大,雨更急,大家看到民兵团的鲜红旗帜迎着疾风骤雨猎猎飘扬。
等到雨过天晴,雪后初霁,一轮红日从岳山徐徐升起。狮子山上的68层水平环山撩壕,在阳光照耀下像一条条镶金的锦带,格外壮丽。撩壕里新种下的50多万株杉苗,绿油油的,生机勃勃地在风中茁壮成长。
人们看呀、看呀,越看越远,越看越长,仿佛看见这岳山的杉苗,已长成葱郁的林海……
(《民生周刊》记者李雪整理自黄森涛、许本立、张奇杰所作《红旗如画—学大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