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萨姆·威利斯,1977年出生于英国,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拍摄了《丝绸之路》《英国城堡历史》等多部纪录片,出版《18世纪的海上战争》等著作。
花白的头发,清癯的面孔,满脸的络腮胡须,睿智而迥迥有神的双眼,随便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讲究的夹克衫……这是萨姆·威利斯博士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作为一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和英国广播公司(BBC)纪录片《丝绸之路》的主持人,萨姆·威利斯现在火了。他本人以及纪录片佳作《丝绸之路》,都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想来场跨越不同文化的旅程
“一条改变了世界的商路,绵延5000英里(约8050公里),贯穿世界多个文明城市和历史文化之地。这是一条值得好好走一走的商旅文化之路”。正是在这种膜拜心理的驱使下,威利斯从英国伦敦动身,经中国、中亚诸国、曾经的波斯帝国伊朗、土耳其,最后抵达欧洲威尼斯。
一路走,一路思考,威利斯在历史中钩沉,在现实中寻觅,在观察和体悟中得到收获。终于,曾经辉煌的丝绸之路在这位英国历史学家的镜头和解说下复活了,一个此前早已经被人多次拍摄过的“丝绸之路”题材,再次以高水平的制作、深入浅出的诠释和宏阔的叙述风格,走进观众视野。
《丝绸之路》一共拍摄了3集。在第一集里,威利斯讲述着对丝绸之路中国段的沿路感受。在接下来的一集中,他走访中亚古国粟特,即如今的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介绍当地在东西方哲学、思想、数学、文化艺术中的重要地位。最后一集介绍伊朗和伊斯坦布尔,并回到旅程起点威尼斯,介绍丝绸之路对欧洲国家的影响。这部纪录片从5月开始在BBC播出,受到欧洲及丝路沿线国家的关注,被评价为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高档之作。”
在威利斯眼中,丝绸之路不仅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地位重要,也与当下的社会和生活息息相关,“作为历史学家,能让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了解到这里曾发生的一切,正是职责所在。”
威利斯对丝路历史的热衷,跟他的教育背景有着很大关系。1977年,威利斯出生在英国西南部的德文郡。在埃克塞特大学读到硕士,学的是海洋历史,这所学校被英国《泰晤士报》形容为“拥有英国最美校园”。之后,他来到布里斯托大学,学习航海考古发掘专业。同时,他还是英国皇家历史学会和古文物协会的一员。
这些求学经历和知识储备,为威利斯在历史和考古方面积累了丰厚的专业素质和技能,令他在之后的纪录片制作中驾轻就熟、游刃有余。2012年,威利斯进入BBC,拍摄了自己首部纪录片,名为《纳尔逊加勒比的地狱——第十八世纪的海军墓地发现》,此后又拍摄了《英国城堡历史》等4部纪录片,出版了包括《18世纪的海上战争》在内的9本著作。对于今年才39岁的他来说,可谓功成名就了。
但威利斯的理想远不止于此,他计划着拍摄一部有关长途旅程的纪录片,“仅仅是长途还不够,必须是中途经过很多国家而且横跨不同历史代表时期的不同文化”。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了曾经深度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丝绸之路”。“因为这个难度实在不小,我很想挑战自己,去讲述一个极其复杂且难以拍摄的故事。经过这么多国家,在物流和行程上来说很难,时间跨度和地理广度也使故事叙述很难,但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脑中一直有这么一个念头,久久挥之不去。”
威利斯在博客中直言不讳地写道:“此前,我从未去过丝绸之路上的任何一个国度。我最为兴奋的是什么?中国?那亿万民众,那幅员辽阔、广袤无限的沙漠;伊朗?我们是10年来第一个到达伊朗的BBC影视组,此前对于此地我听到的都是一些奇闻轶事和道听途说……还有,介绍丝绸之路,你如何能不谈威尼斯商人和其他欧洲海上贸易者们的角色?”
带到欧洲的还有思想
不同于以往西方纪录片惯用的欧洲中心视角,当威利斯游走在威尼斯,看到人们身着的丝绸制品,看到仿照伊斯兰清真寺圆顶的建筑……他意识到,“用心发现,那里四处都是东方痕迹”。
威利斯开始探寻和思考,“商业中不只是交换金钱,如果我从商人那里拿走一组中国碗,或一桶火药,一沓纸,或一本解释代数原理的书籍离开,显然我带走的要比实物本身多。我带走了思想,这思想可以改变我的生活,我的国家。无论我是否承认,有时会改变一切。”
在出发伊始,他就向自己提出一个疑问,“到底威尼斯和整个欧洲,对丝绸之路亏欠多少?”
在讲述中国的第一集中,威利斯从西安出发,沿着张骞的足迹重走古丝绸之路,途经甘肃敦煌,然后出阳关西行到新疆和田。片中威利斯亲身体验了造纸、织丝技术,并去天山寻找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在敦煌的一处沙漠驿站,威利斯读到一封写于4世纪初的信件,是一位粟特女子米娜,写给抛弃她的丈夫纳戴德的,“我过得不好,很可怜。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我一次次给你去信,却从未收到一封回信,我已变得对你毫无希望。我的不幸是这样深重,我在敦煌3年了,都因为你。天神肯定对我发怒,我宁愿做狗或猪的妻子,而不是你的。”
到达阳关时,威利斯抄下了那句著名的诗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并在镜头前对着笔记本用英语朗诵起来,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在品尝吐鲁番的葡萄酒时,威利斯又对唐代诗人王翰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我从来不曾知道中国古代就产葡萄酒。”但或许是一种讽刺,原本“葡萄美酒夜光杯”的中国,如今人们却以饮欧洲产葡萄酒为时尚,似乎全然忘记了古代中国的葡萄酒曾经风靡一时。
对于威利斯来说,令他着迷的不仅是葡萄美酒,还有在中国作为中药的大黄,到了欧洲成为一种水果。“大黄茎秆在普通超市都能买到,外形酷似西芹,微微发红且更长,它被用于很多甜点,却也被中国留学生拿来做芹菜炒着吃。”
离开中国到达中亚后,威利斯还专门驱车通过一条崎岖狭窄的盘山路,深入塔吉克斯坦的一户农家,只为了听听保留至今的粟特语,“这可能是征服过这里的亚历山大大帝,曾经听过的话语”。
丝路对当下依旧重要
“关于丝绸之路,很多故事随着时间消逝了,我挺喜欢那些没有明确答案的事物,这使得整个丝绸之路充满了神奇。”在威利斯看来,BBC纪录片拍摄播出仅是一个开始,他希望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研究投入到丝绸之路中。
今年的5月中旬,在伦敦市中心摄政大街,距离BBC总部几百米之隔的威斯敏斯特大学,《丝绸之路》举行了一场看片会。活动现场,当有记者问威利斯,他对中国主导的“一带一路”有什么看法时,威利斯说,他正在打算再拍摄一系列关于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纪录片,任何可以增进人们对历史兴趣的事情,他都认为值得做。
在《丝绸之路》纪录片的末尾,威利斯回答了自己在旅途之初的疑问,这不仅可以作为他自己对陆上和海上丝绸之路的认识,也算是他对东西方文化交流历史的总结:“欧洲对丝路亏欠太多,从乐器到数学,到造纸和印刷等几十个技术创新。丝绸之路在过去非常重要,但是在制作这部纪录片的过程中,我认识到,它对当下也极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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