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承接资源密集型产业有优势”“碳双控政策将有序推动产业西移”“可再生能源正重塑‘西电东送’内涵”……在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10月22日举办的“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背景下——西北地区‘东产西移’与‘西电东送’”研讨会上，《中国能源报》记者听到上述观点。
与会专家认为，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西北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取得长足进步，但仍存在基础薄弱、同质化严重、碳强度高企等问题。随着“双碳”目标的提出，西北地区产业发展的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均发生深刻而重大的变化。新发展阶段，需要重新认识西北地区的资源环境条件，充分发挥西北地区的比较优势，加快其产业发展与新能源就地消纳协同。
■■西北“风光”装机增速高于全国
西北地区拥有丰富的“风光”资源，截至2022年底，风电和光伏装机容量全国占比分别达22.6%和20.2%。2020—2022年，东西部地区的增速较为均衡，但预计到2030年前，西北地区“风光”装机增速将远高于全国其他区域，其中光伏年均增速可能达到18%—25%，预计装机增量可能达到16倍。
“历经10年高速发展，甘肃、新疆、青海、宁夏均建成千万千瓦级新能源基地，西北地区已成为我国能源供给的重要一极，但新能源发展仍面临诸多困难。”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项目副主任陈丹分析称，产业发展水平与新能源发展水平不平衡导致新能源就地消纳困难，我国能源供应与用电负荷存在空间错配。
陈丹指出，目前，甘肃、新疆、宁夏新能源装机容量已超过本省最大用电负荷，但由于本地产业发展水平有限，新能源就地消纳能力仍有待提升。“西北地区总体新能源消纳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个别项目的弃风率达到50%，弃光率达到30%。以青海海南州为例，‘十三五’期间光伏发电装机年均增速超过40%，但自身能源消费增速仅为6%。”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西北电网先后建成11条直流输电通道，外送规模超过7000万千瓦，另有4条特高压直流线路处于核准或规划中。总体而言，随着西北“风光”可再生能源大规模发展，电量盈余较多，现有直流通道远不能满足电量送出需求。
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项目副主任康俊杰表示，跨区输电规模持续增长，“风光”可再生能源加快发展带动由西向东更大跨区通道需求。西北电网作为大型绿色能源基地将以外送为主，华中电网作为枢纽连通东西资源与需求，华北、华东和南方电网将作为主要的电力消费中心，东北电网在满足自身需求的基础上实现部分外送。“电力外送规模不断增加的同时，结构也将快速调整，2025年以后清洁能源占比将超过50%。‘西电东送’将被赋予更深的绿色内涵，西北送华东将是‘西电东送’规模最大的通道，远期将超过8400万千瓦。”
■■产业转移倾向传统制造业
目前，西北地区发电量全国占比已高达22%，“风光”发电量全国占比分别为35.3%和39.3%。除电力外送，新能源发展也支撑西北地区自身的工业用电需求。
“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在产业链上下游环节，如设备制造、技术研发等方面，西北地区尚未形成完整产业链。”陈丹直言，部分新能源企业只将下游高耗能环节转移至西北，高附加值的研发环节仍保留在东部地区，这也导致西北地区在新能源产业发展过程中难以实现产业协同和资源共享。“西北部分地区在发展或者承接产业时，倾向于能够产生立竿见影经济效益的传统制造业。”
陈丹表示，通过梳理西北五省区经济、能源和产业数据，以及分析产业碳排放结构，产业报告发现，近年来西北地区工业化进程持续加速，但因产业结构偏重且层次较低，碳排放在全国碳排放中的占比不断提升，碳排放总量“西移”趋势明显。“西北地区大多处于能源和重工业等产业链上游，而东南省份则处于产业链下游，上游高碳型产业为下游发展承担更多碳排放量。西北地区作为重要的能源供应基地，导致生产端碳排放远大于消费端碳排放，而东南省份对于北方的能源和重化工业也存在普遍依赖性。”
中国社会科学院生态文明研究所张卓群副研究员表示，“东产西移”一方面能够部分解决西部能源消纳的问题，保持全国产业链的完整性，另一方面通过走“越保护、越发展”的道路，促进西部地区实现清洁能源转型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双赢。“与此同时，‘东产西移’可以被看作是我国重大生产力布局调整的一部分，需要更有力的顶层制度设计加强引导，兼顾东西部地区利益，发挥西部地区的能源禀赋优势，显著提升西部能源富集地区的经济竞争力。”
谈及产业向西转移趋势，与会专家一致认为，“风光”产业链以及绿氢、合成氨、钢铁、化工等能源密集型产业将在西北地区获得较大发展优势。值得注意的是，将高技术产业的中低端高碳排放环节转移至西北地区，不仅有利于减少碳排放，也有利于降低产业链安全风险。
■■加强“全国一盘棋”统筹协调
为继续推动全国绿色低碳转型，西北地区需持续加强电力就地消纳能力，协同产业发展与可再生能源就地消纳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途径。
但目前，西北各省区在区域层面协调统筹力度不够、企业绿电使用困难、隔墙售电、离网制氢政策亟需突破等成为制约西北地区产业发展与新能源就地消纳协同的障碍。
如何协同西北产业转移和新能源消纳？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要全国一盘棋做好“西电东送”协同规划。电力规划是能源宏观管理的重要措施，也是能源开发建设管理的基本依据，大型跨省跨区电力布局涉及点多面广。
康俊杰建议，一是加强统一规划协调，做好电源、电网等电力全要素布局安排；二是超前做好“西电东送”通道顶层论证工作，要充分结合各地“源网荷储”特点，充分论证线路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在方案中好中选优；三是加强与环境和国土空间规划衔接力度，提前开展国土空间、生态红线、环境容量、自然资源统筹规划衔接，避免形成密集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