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饺子夏至面,三伏烙饼摊鸡蛋”,这是儿时母亲教的民谚。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用新麦磨出的面粉做夏至面是母亲的首选,亦是家乡的习俗。
夏至那天,父亲一大早扛起锄头下地锄草。疯长的杂草争抢庄稼的养分,不及时清除,会影响庄稼长势和秋天的收成。母亲则去菜园摘回苦瓜、瓠子、茄子等做面的配菜,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将雪白的面粉舀入盆里,母亲开始和面,没几分钟,她就汗流浃背。母亲说,只有揉搓的时间长,和出来的面团才够硬,做出的面条才有劲道,这叫“软面饺子硬面汤”。
面醒好后,就是擀面。覆盖在案板上的面团,渐渐由小变大、由厚变薄,不断扩张、恣意延伸。擀成薄薄一层面皮后,母亲将它层层折叠,切成一根根长短适宜、粗细适中的面条。
我和弟弟用力拉着风箱,将一锅水烧得滚开。母亲迅速将面条抖入锅中,用漏勺不停搅拌,待锅中冒出腾腾白气并伴着“咕嘟咕嘟”的响声时,面条的香味随之四溢,令人口舌生津。
面条捞出,过一遍冷水,旋即倒入盆中,头道工序完成。接着,母亲切好蔬菜,下锅一阵翻炒,盛入盆里与面条搅拌均匀,再洒上香葱、薄荷叶、蒜泥,淋上热油,加点陈醋,顿时香味萦绕满屋。纵使我们馋得垂涎欲滴,母亲总会先装好满满一碗,让我们端给爷爷奶奶,因为新麦做的面有营养、好消化,要让老人先饱口福。
从奶奶家跑回后,一碗碗香喷喷的面条已经端上餐桌,忙了一上午的父亲也回家了,我和弟弟狼吞虎咽吃起来。那一刻,屋外热浪翻滚,蝉鸣阵阵,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惬意享受着夏至面的清凉爽滑,仿佛整个夏天被我们含在了嘴里,满是幸福的滋味。
“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如今时光已远去,母亲的夏至面、家人一起吃面的场景,想起来仍觉得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