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2年02月2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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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寄情

■郑学富 《 中国能源报 》( 2022年02月28日   第 24 版)

  2月20日晚,北京2022年冬奥会闭幕式在国家体育场举行,源自中国传统文化的浪漫仍在延续:遍布观众席的红灯笼、十二生肖、中国结……处处是亮眼的中国元素。伴随悠扬的乐曲《送别》,演员们手捧发光柳枝,轻盈缓步进入场地,走过之处,微风轻拂,柳枝摇曳,向来自五湖四海的奥运健儿依依惜别。在中国古代,送行者往往会折一条柳枝,送给远行的亲朋,这独具东方韵味的折柳寄情将表演推向高潮。

  柳是春天的标志。万千垂柳,婀娜多姿,柳条细长缠绕,情意绵绵,人们常借其表达怀念与相思。“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赋予柳树留别的意境。唐代诗人刘禹锡有“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的吟诵。柳絮之“柳”与“留”谐音,“絮”与情绪之“绪”谐音,古人折柳相赠,有依依不舍之意。另外,民间还认为柳能避邪,以柳相赠便是祝愿好友长途跋涉时百邪不侵。

  唐朝时,长安的灞桥设有驿站,人们送别友人,出长安城到灞河边就不再往前走了,都在灞桥告别,并折下桥头柳枝相赠。古代地理专著《三辅黄图》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因此灞桥折柳赠别好友成为一种时尚。唐人吴融在《 咏柳》一诗中写道:“灞陵千万树,日暮别离回。”李白也有“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的感叹。由于灞桥上无数次上演离别场景,成为销魂伤心之地,故灞桥又称“销魂桥”。《开元遗事》中说:“灞陵有桥,来迎去送,至此黯然,故人称为‘销魂桥’。” 

  久而久之,灞桥折柳演变为一种风俗,沿袭下来。

  晚唐诗人雍陶于大中八年(854年)出任简州(今四川简阳县)刺史。一日他送客至简阳城外沱江上的“情尽桥”边,问起桥名由来,随从回答:“送迎之地止此。”雍陶听后,大为伤感,联想到灞桥折柳赠别,提笔将桥名改为“折柳桥”,并写下一首七言绝句:“从来只有情难尽,何事名为情尽桥。自此改名为折柳,任他离恨一条条。”

  宋代以后,京城东迁,灞河垂柳不再有昔日的郁郁葱葱,灞桥上车马穿梭的离别之景也少见了。宋代词人柳永在《少年行》中写道:“参差烟树灞陵桥,风物尽前朝。衰杨古柳,几经攀折,憔悴楚宫腰。”明人徐复祚也有“则看他迎风袭袭,笼烟袅袅,肠断灞桥滨”的诗句。到了清代,灞桥上的缠绵离别之情已不复存在,只有古道沧桑,残阳夕照,柳絮飞舞。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时任河东监使的朱集义咏诗作画,描述了关中八景,其中《灞柳风雪》一诗写道:“古桥石路半倾欹,柳色青青近扫眉。浅水平沙深客恨,轻盈飞絮欲题诗。”

  在冬奥会闭幕式表演中,柳絮漫天飞舞,尽显生命延续之憧憬。柳条生命力强大,插土就活,年年插柳,处处成荫,所以折柳赠别还蕴含着美好的祝愿,希望亲友到了新的环境,能迅速适应,像柳条一样快速生根发芽,长成一片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