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1年12月20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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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岁月

■魏益君 《 中国能源报 》( 2021年12月20日   第 24 版)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凛冬时节,不禁想起老家堂屋里那个暖烘烘的火盆,想起那些围炉笑谈的欢快岁月。

  老家村子在大山里,过去因为生活条件差,家家户户几乎用不上煤炭,所以一入冬,通用的取暖工具就是一个黄泥做成的火盆。

  我家的火盆是父亲用一个废旧条框做成的。将条框的上部剪去,只留下圆形的底部,而后用黄泥糊制而成。

  许多人家因为要省柴,火盆中大多会放进一个树根疙瘩,一天都烧不完,但我家的火盆里烧的是干透的松木,火旺还不起烟,烤得整个农舍暖洋洋。山里每年都有不少干枯的松枝,我跟父亲用一个秋天的时间,从山上捡回松枝,在院子里堆成“小山”。

  火盆不仅能烤火取暖,还能烧烤、烧水、温酒。每回吃饭,父亲总在火盆边烤几块地瓜,温一壶烧酒。酒喝完了,地瓜也熟了,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吃一口,很诱人。

  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夜幕降临。父亲是名教师,不仅课上得好,还博古通今,很会讲故事,因此左邻右舍的乡亲晚上常来我家蹭暖,既能暖身,又能听书。大家聚在火盆旁,喝着母亲沏的大碗茶,听父亲绘声绘色讲《封神演义》。母亲在一旁纳鞋底,时不时捅一下火盆里的木柴,冒着油花的松木炸着火星噼啪燃烧。红红的火苗映着父亲那张生动的脸庞,映红了乡亲们听书时津津有味的神情,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

  大人们听书的间隙,我在火盆边烤上了土豆和地瓜,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孩子们吃着香喷喷的烤地瓜,穿梭在大人们身前身后,蹦跳、玩耍着。父亲讲完两段,留下一个包袱,且听“下回分解”了。

  乡亲们说笑了一会,开始陆续回家了。这时,母亲抱过我们的被子,架在火盆上烘烤一番,铺上床,让我们钻进被窝睡觉。她和父亲则继续坐在火盆边,一个继续纳着鞋底,一个开始批改学生作业。父亲的手不知是真冷,还是习惯,每批改一本作业,就伸向火盆烤一下,母亲下意识地配合他捅一下火盆里的木柴。等父亲批完作业,他们便烘烤起被子,准备回房睡觉。

  一个冬天,我家的火盆旁,就被这些欢声笑语包围着。火盆,拉近了邻里之间的感情,酿造了农家特有的甜蜜。

  光阴荏苒,转眼许多年过去,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火盆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和生活。充足的煤炭,五花八门的取暖电器,取代了当年的火盆。然而,那一盆火的温度,那火盆边铺满的欢声笑语,还有那飘香的烤味,总让我情丝缱绻,殷殷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