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苏醒之后，蛰伏地底的百虫也该醒了，是谓“惊蛰”。

　　作为节气，惊蛰很有仪式感，通常以地底蛰虫的惊醒宣告开始。就像以前过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一样，惊蛰的到来多半伴随着春雷滚滚。

　　陆游曾有诗云：“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意指惊蛰前后，泛舟游览，雷动八方，在东风鼓吹下，洞穴里原本冬眠的蛇虫鼠蚁纷纷爬出地面，迎接春天到来，也就是“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

　　那么，到底是惊蛰之后雷动，还是雷动才有惊蛰？从时间和逻辑上推算，应是先有雷动，后有惊蛰，不过无论谁先谁后，打雷都是惊蛰时节最显著的特征之一。而且，春雷与夏雷不同，它不绵密，也不暴躁，更像是亲人呼唤的声音，清晰响亮、不罗唣。

　　春雷声传入洞中，百虫纷纷外出，感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春雷声传至水底，水底的鱼虾争相扑出水面，迎接春日繁华。河边上，柳条依依，春风如魔术师的手指抚过，枯枝上焕变出点点绿色。绿意不断扩散，由点变成块，由块变成片，又由片变成面，慢慢地，整棵树、整条河、整个大地都鲜亮、活泛起来。

　　惊蛰之日，醒来的不独是虫鱼，也有鸟兽。在江南水乡的江河水塘里，成群结队的鸭子收起翅膀，踮着大脚丫子，扑通扑通跳落水中，恣意畅游，似乎在向过往的行人传递着仲春的消息。之后，黄鹂占据树枝、雄鹰占据长空、百兽占据山林，大地上的一切又恢复了昔日的欢闹。

　　恢复活力的除了生物，也有非生物，譬如风。风行万里，转眼便从堂前到了屋后，从梁上到了阶沿。此时的风不同于冬日的严寒凛冽，也有别于夏日的酷热微醺，而是凉冷适宜，仿佛刚从童话故事里穿越而来。

　　仲春时节，山花烂漫，桃花、杏花、蔷薇渐次亮相山野花园。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光景，正适合讲故事。讲蛙声十里出山泉，讲小蝌蚪找妈妈，讲龟兔赛跑，讲燕子飞去又飞来，讲白鹭和鳜鱼在西塞山前对峙，讲春雷惊蛰万物生长，都不失为一件雅事，更不失为一件乐事。

　　（作者供职于国网慈溪市供电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