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茶峒过

　　端午节，是湘西边城茶峒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每年这一天，茶峒古镇人山人海，从湘、渝、黔三省交界赶来的人们一大早便齐聚在清水江两岸，观看一年一度的赛龙舟。

　　清水江两岸密密麻麻都是人，锣鼓声、喧笑声和粽子、米豆腐等小吃的叫卖声汇合在一起，沸反盈天。宽阔的河面上泊着一条条扁长、轻巧、两头翘起、无桨桩的龙舟，每条船身都绘有朱色长线，船头安装有各式木雕龙头，色彩绚丽，形态各异，参赛的桨手们，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开赛号令一响，一只只龙舟犹如离弦之箭、出山之虎，奋勇争先。船上鼓锣喧天，岸上呐喊阵阵，欢声震天。桨手每人持一支短桨，随着鼓声节拍，挥动双臂，奋力向前划去。领头的坐在船头，头上缠裹着红布包头，手上拿着两只小令旗，左右挥动，指挥船只进退。锣鼓手坐在龙舟前端，一声声号子，一棰棰鼓点，有板有眼，时急时舒。桡手们听令而动，挥桡划桨；招子手稳立舟尾，眼观八方，把舵定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谁赢了，龙头手便按照边城的老规矩，倒立在船头上，船在飞驰，人却不倒，引得两岸传来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1928年，沈从文、黄永玉等人专程从北京来边城观看龙舟，电影制片厂还拍了专题纪录片，至今都还是边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龙舟赛后，抢鸭子又掀起端午活动的另一个高潮。看台上，笼子里装满了“嘎嘎”叫唤的鸭子；河岸边，早已站满了蓄势待发的人们。笼门一开，一声号令，一只只鸭子被抛入水中。人们瞄准目标，跳入水里，围抢一只只寓意端午佳节好彩头的鸭子。鸭子在水里拼命逃窜，抢鸭者全力追捉，岸上人群的喊叫声震耳欲聋。那热闹的场面，再现了《边城》中的场景。

　　据边城茶峒文化名人介绍，抢鸭子习俗流传之前，边城人以抢猪尿泡（猪膀胱）为乐。过去，边城人穷困，食不裹腹，无鸭子可抢，就将猪尿泡放在草灰里打滚，用脚踩干踩薄，除去油腻，吹胀晾干。端午节时，将一、两块银元放在猪尿泡里，吹胀后用麻线系紧、修理，让人无法用手指轻易扣住。猪尿泡扔进水里后，浮在水上，飘浮不定，加之表面光滑，争抢者用双手抱，用手指抠，用嘴咬，众生百相，让人忍俊不禁。有时抢着抢着，猪尿泡会不翼而飞，“噗”地飞上天空，笑疼了岸上人的肚子，也笑弯了岸上人的腰。

　　老人们说，端午节也是茶峒姑娘们最欢喜的一天。这一天，她们可以抛头露面，走出闺阁绣楼，三五成群来到河边观赏龙舟赛。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打着小花伞，个个都像画里走出的人儿。倘若哪个小伙子看上了自己的意中人，便可请媒人上门求亲。

　　如今，抢猪尿泡的习俗早已消失，茶峒姑娘们也早已破除了旧时的各种陈规陋俗，没有了旧礼仪的束缚。但赛龙舟、抢鸭子的风俗一直流传至今，成为边城古镇端午节的一道风景。

　　(作者供职于湖南省花垣县扶贫开发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