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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能源报 2019年04月15日 星期一

怀念姥爷

■高玮 《 中国能源报 》( 2019年04月15日   第 24 版)

  春雨绵绵,一如姥爷离开的那天。忽然很想他,虽然光阴已过了20年。

  姥爷是老教师,有着农村人少有的儒雅和气度,一手毛笔字更是刚劲有力,每到过年我就爱待在姥爷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求一幅对联。姥爷写字用墨水,所以我不用磨墨,在旁边递个纸就行。来求对联的人自然是好话一箩筐,从姥爷的字夸到为人处世,再夸到整个家庭的和谐家风,顺带夸我聪明可爱懂事大方。每次被夸,免不了有点飘飘然,但我知道,这都是沾姥爷的光。

  姥爷是有文化的人,教育孩子从不打来骂去,每次我们犯了错,只是叫一排站好,然后只问两句话:“都说说吧,怎么回事!”“嗯,还有呢?”反复使用,效果奇佳,我们几个往往会自我反省加互相“揭底”,最后连陈年老账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后来姥爷生病了,而且很严重,我偷偷问母亲姥爷得了什么病。母亲一张嘴,眼泪先滚落下来:“肺癌”!来医院看姥爷的人很多,很多人不好开口谈及病情。姥爷体谅来人,反而劝慰他们,有时候开开玩笑,免了亲朋好友们探病的尴尬。

  经过早期的惶恐后,我渐渐对姥爷的病不那么“害怕”了。每周,我都去医院看他,对医院周围的事物渐渐熟悉起来。到现在,都还记得医院大门外那家饭店的炸鱿鱼圈和千层饼,鱿鱼是咸鲜的,千层饼是酥脆的,而姥爷,是慈祥的。

  过了半年,最后在医生反复说明没有治疗必要的情况下,姥爷回家了。回家后,他便不太会说话了,每天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当时已成年的姐姐能和大人们一样,守夜照顾姥爷。而我不可以,连主动申请倒便盆这样的事儿都未被允许。有一次,我问及原因,得到的答复是姥爷最疼的人是姐姐。当时,我心里很难过,觉得一个没有被爱的人,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农村有看“送殡”的习俗。姥爷走时,送殡的人很多,站在人群里,看到灵车缓缓开走,我才发现,姥爷真的离开了。我撕心裂肺地哭,哭到站不住,被人搀扶着回了家,然后在一屋子人声鼎沸中沉沉睡去,睡梦中,跟着灵车跑了很远很远。

  撑一竿,渡一程。20年前的那一天,我恍惚中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相聚相离美好又悲凉。后来有一年,母亲说梦见了姥爷,在另一个世界里,姥爷是一家学校的校长,也还教书,也是那般慈祥、儒雅和睿智。

  有人说,人的生命有两次,一次是肉体消失,一次是这世界无人挂念你。我想,因为一份思念,姥爷永远都在。

  (作者供职于山东能源龙矿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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