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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能源报 2019年01月14日 星期一

饱腹粥米香

■高凤平 《 中国能源报 》( 2019年01月14日   第 24 版)

  在我的老家,给产妇送的礼品,叫“粥米”,除了说明产妇多喝粥利于消化吸收和身体恢复外,“粥米”还有谦虚之意,意指自己送的礼品薄。

  古代也有将粥称为“米”的,不过不是“粥米”,是“双弓米”。宋人陶谷在《清异录》中说,阳翟人单洁,家中贫困,有次亲友来访,只能以稀饭招待,他不好直言,只告诉亲友:“请君啜饮双弓米。”对古代的穷人而言,米像珍珠一样贵,所以煮稀饭时,尽量多兑水,煮出来的粥又稀又清,称为“薄粥”。

  因为米的珍贵,古人对粥格外重视,对粥的称呼也非常详细,厚一点、稠一点的叫“饘”,薄一点、稀一点的叫“酏”。此外,粥还有“水饭”、“法乳”、“双弓米”、“滹沱饭”、“解脱浆”等异称。因此,简单一碗粥真要吃起来,还真是淡薄之中滋味长。

  其实,古代造“鬻”这个字时,就是专门为煮粥用的,是米在“鬲”上熬煮时的形状,上面“米”字两边的“弓”,是煮米粥时冒出的水蒸气。

  因为粥有漫长的历史,所以爱粥的文人更是不胜枚举。以宋朝为例,张耒曾在《粥记》中告诉好友潘邠老:“山中僧每将旦,一粥甚系利害。如或不食,则终日觉脏腑燥渴,盖能畅胃气、生津液也。”苏东坡也在一张帖子上写道:“夜坐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出新,利膈养胃,僧家五更食粥,良有以也。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尤不可说,尤不可说。” 南宋诗人陆游更爱食粥颂粥,他在《食粥诗》中这样写道:“世人个个学年长,不语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中国人在传统节日里,吃粥最多。古时,无论立春、元宵、寒食,还是冬至、腊八、腊月二十五,人们都喜欢吃粥。苏东坡在《立春》这首诗里就有“白发欹簪羞彩胜,黄耆煮粥荐春盘”的描述;元宵时喝白粥,以求蚕神新年给一个好蚕事;寒食吃粥,可从晋人陆翙《邺中记》中读到:“寒食,煮粳米及麦、橘、杏仁为粥。”

  冬至和腊八食粥,更为常见。冬至这天,人们吃红豆粥,禳避疫疾。南北朝时梁人宗懔在《荆楚岁时记》里说:“共工氏有不才子,以冬至日死,为疫鬼,畏赤小豆,故冬至作赤豆粥以禳之。”腊八吃粥源自印度,释迦牟尼腊八这天悟道成佛,为纪念他,人们便在腊八这天食用各种粥。

  至于腊月二十五这天,吃的是“人口粥”或者叫“口数粥”。 在江南,这一天家家都煮红豆粥,大人小孩人人有份。游子不在家,也要给他(或她)准备一份,且粥一直留到年三十,直至归家吃上团圆饭。不仅如此,连自家养的小猫小狗也有一份红豆粥。

  有人考究吃粥的历史,认为吃稀比吃干要早得多,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人们开始食粥应该与当时的生活水平有关,粥的营养保健作用也是后来发现的。记得小时候,寒冷的冬天吃上两碗粥,确实又暖和又抗饿,自然也能睡一个好觉。那时不追求粥的味道和营养,只为饱腹不挨饿。

  其实,除了普通人家,不少名人吃粥也是为一个“饱”字。《宋史·范仲淹传》中记载,范公年轻时,发愤读书,“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还有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生活捉襟见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便在《乞米帖》里说:“拙于生事,举家食粥已数月,今又磬竭!”这个当年贫困潦倒的书法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他的墨宝已价值连城了。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

戍从汉腊已千年
母亲的腊八粥
饱腹粥米香
腊八与年味
蓝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