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沱江看“凤凰”

　　“为了你的到来，凤凰等了千年。”

　　终于站在古城沱江岸边的青石板上，感知“凤凰”。不知是沱江孕育了“凤凰”，还是“凤凰”激活了沱江，它们就像《边城》里老船夫离不开翠翠一样。

　　沱江真是一道好水，是“凤凰”的情愫。清清浅浅的江水，从城边擦过，缓缓流淌着，像小城街道上行人不紧不慢的脚步。这水，是有灵气的。只一眼，便使小城灵动起来；再一眼，记忆便鲜活起来；第三眼，一段故事在心里洇漫开来。波光云影中，一只只竹篷小船由远而近悄然驶来，好似青云出岫，眼前仿佛展开一幅精美悠远的山水画卷。

　　傍晚，沱江两边阁楼上的灯火一点点亮了起来，倒映在宽宽的江水里，像洒落了一江的夜明珠，熠熠生辉，整个江水两岸金碧辉煌。只见两岸的吊脚楼外挂起一串串红红的灯笼，江面灯影摇曳，沱江一如昨日的秦淮，沿岸的人声笑语透着现代都市的繁华喧嚣，也渲染出旧时秦淮人家的柔情夜色。江水沿着小城的脚踝流过，流向远方的茶峒。而茶峒里那个美丽而率真的翠翠呢？此时的她，也许正坐在某座吊脚楼的窗棂边，望着静默的江水，想着她小小的心事，幸福且忧伤。

　　沱江边上，一幢幢古色古香、包裹着深沉岁月、百年千年而不倒的吊脚楼，是凤凰古城美丽的灵魂。泛舟沱江，远观悬挂在沱江之上的吊脚楼，小巧秀丽、细脚伶仃。楼宇之上又挂满了红灯笼，宛若一个个戴着红花的少女依次坐在东门虹桥和北门跳岩附近，婉约地立在江边上尽情戏水，柔美清丽让人迷恋。沱江和吊脚楼就这样历经了百年千年，一起编写了一段歌谣，一起演绎了一段史诗，记载着凤凰城下风雨飘摇的历史过往。

　　沱江!吊脚楼!或许你们都属于彼此。若没有沱江，吊脚楼是否依然多娇？若没了吊脚楼，沱江能否如此妖娆？

　　山川神秀，必出奇人。来“凤凰”，必去拜谒沈从文故居。

　　岁月悠悠，生命有限。那戴着宽边眼镜，总是含笑的慈祥老人已经远去了。走过一条青石巷，进入一座四合院，老屋虽已斑驳，但却依然清幽典雅，书香四溢。故居里摆放着先生用过的物品，陈列着他珍贵的字迹与手稿。先生当年写作《边城》时用过的大理石贴面的木桌放在西屋雕花窗下，睹物思人，恍惚间依稀看到先生在桌前凝思挥笔的身影。

　　天井里，一口装满水的大平缸，被细细的春雨亲吻着，绿枝斜逸，时光仿佛倒回了先生生活的那个年代。当年，只读过小学的沈从文从这里出走，北漂京城，以一支隽秀清新之笔，挥洒凤凰沱江之灵气，写下了像家乡山水一样灵秀的文学作品，成为开创中国乡土文学先河的一代宗师。先生小学毕业，却被著名大学聘为教授，又在那个年代，自信地向大家闺秀、一方才女张兆和求婚示爱，那生花妙笔、纯情至爱的情书，为中国现代文坛留下多少才子佳人的美谈，而那边城中永远的“翠翠”，也永远鲜活在人们的想象中。

　　万寿宫的展厅里，有一些黄永玉的书画和雕塑，其中有一巨幅的写意荷花，笔致恣意泼辣，色彩运用十分大胆，一片浓墨重彩，绚烂斑驳。那是种说不明、道不尽、生机盎然的美。有人曾评价此“荷”无清高、出世之感，倒有种绚丽、灿烂的气质。黄永玉开玩笑说，荷花从哪儿长的，从污泥里面长的，什么是污泥呢？就是土地掺了水的那个叫做污泥，是充满养料的那种土。斯人的洒脱和不羁可见一斑。

　　凤凰古城，有着水乡的清秀和山寨的苍莽交融，也有浓郁的民族风情和汉文化互相碰撞、渗透，继而生发出一种瑰丽、灿烂丰富的气质。遇见了沱江，只身古城，它真像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静栖在古老神秘的湘西。

　　（作者供职于湖南省煤炭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