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菜

　　那时，母亲的小院里种着许多蔬菜。

　　每年春天，母亲都会把上一年保留的南瓜、丝瓜、芸豆、扁豆种子拿出来，放到一只茶碗里，盖上绒布洒上水。过几天，等种子发芽了，便拿着小铲，将它们种到院子里。在她的精心呵护下，这些蔬菜生长很快，满院春色，生机无限。母亲还会在蔬菜的周围扎上篱笆，预防鸡鸭猫狗的侵犯。

　　那时，母亲已与几个哥嫂们分开，单独住在老家的小院里，生活自理，偶尔有干不了的事情，才找他们帮忙。我在部队服役，每年回家探亲时，就会和母亲住在一起，陪伴她两三个月。母亲在家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每天除了洗洗涮涮，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外，就是侍弄她的那些蔬菜。浇水、施肥、锄草保墒、给丝瓜、豆角扎架，总是忙个不停。那会儿，母亲已七旬有余，背驼得厉害，上下身几乎成了九十度。看到她拄着拐杖又提着水桶，或者拿着工具在院子里忙碌的样子，我心里常常酸楚。我要帮忙，她总埋怨我干得不成样子，入不了她的眼。

　　夏天，小院里开满了黄黄的丝瓜花、大朵的南瓜花、紫色如蝶的扁豆花、芸豆花，满院里蜂飞蝶舞，鸡群悠闲地捉食虫子，还有那些雀鸟们婉转的啁啾声，使小院生趣无限。母亲亲自劳作带来了丰收的喜悦，很快，丝瓜啊、豆角啊、芸豆、扁豆啊，都开始结了果实，她一个人吃不了，便摘来送给邻居和哥嫂们。

　　母亲做家常菜，很少从外面买，几乎都用她小院里的蔬菜。那时村里经常有吆喝卖豆腐的，母亲会割点豆腐，有时候会让哥哥们从集市上捎点肉来炒菜。丝瓜炒鸡蛋、芸豆炒肉丁、土豆炖茄子、凉拌豆角、南瓜粥……在我看来，常吃这些饭菜未免觉得俗，母亲便说：“庄户人家能吃啥呢？以前不是还不如现在吗？早先哪有这么些新鲜蔬菜啊。”尽管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善，好多人家已是鸡鸭鱼肉不断，但是母亲还是以粗茶淡饭为主。

　　母亲习惯在土灶上烧柴禾生火做饭，从来没有用过液化气。夏天天热，蚊虫多，做饭时衣服经常会被汗水浸透，母亲就在腰后别上把芭蕉扇，乘凉或驱赶蚊虫。

　　母亲简朴的生活一直影响着我，即使一个人生活，也天天忙碌不闲着，自食其力，饮食简单，衣着节俭。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多年，对她的记忆和怀念，很多时候与家乡的小院和她种植的蔬菜有关，更与她的粗茶淡饭和勤劳朴实有关。

　　（作者供职于山东淄博市周村供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