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粉”的重庆，旅游业如何挖潜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9年第20期）

    国庆黄金周期间，重庆因“宠粉”（网络流行语，意为对粉丝宠溺）上了热搜。

    10月3日起，重庆市公安局与重庆市文化和旅游发展委员会（下称“重庆文旅委”）连续3天在黄金周期间发布温馨提示，请本地市民错峰出行，把更多空间留给外地游客。温馨提示一出，立即在网友中引发热议，成为现象级话题。

    假期过去，梳理旅游部门发布的统计数据发现，今年国庆黄金周，重庆共接待游客3859.61万人次，同比增长10.6%；实现旅游总收入187.62亿元，同比增长32.8%。从接待人次看，重庆遥遥领先于排名第二的武汉（2262.24万人次）和排名第三的成都（2017.13万人次），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一。

    数据还显示，到重庆的游客人均消费偏低：486.1元的人均消费，在一二线城市中排名最末，远低于近邻成都的1420.1元。这也导致在接待人数接近对方一倍的情况下，重庆的旅游收入却比成都低近100亿元。

    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重庆市文旅委有关人士表示，“重庆旅游的人均消费一向偏低，近年来有改善，但仍未达到全国平均水平，市政府关于旅游发展规划的文件中也有所提及。接下来，提升旅游业的经济贡献水平，是重庆旅游发展的重要目标。”

    “宠粉”火得连官方都有点意外

    “重庆最受网友喜爱”算不上新鲜事。

    早在2018年9月，抖音发布的 《短视频与城市形象研究白皮书》就显示，该平台上与城市形象有关的短视频，重庆的播放总量为113.6亿次，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一。

    很大程度上，“网红”重庆源于这座山城起伏不平的地貌。不少非传统景点借由互联网变得火热，如站台设在高楼内的李子坝轻轨站，还有与电影《千与千寻》场景中相似度极高的洪崖洞以及与重庆地形相关的各种“段子”。

    “同一栋楼，一楼出来是大马路，三楼出来也是大马路，坐电梯下负二楼出来，没错，还是大马路。”互联网用独特的方式诠释重庆特色，也增加了重庆的热度。

    实际上，类似黄金周的“宠粉”，对于重庆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上述重庆文旅委相关人士表示，最近几年，在黄金周等旅游旺季，到了晚上，重庆会暂时封闭千厮门大桥，洪崖洞、长江索道等热门景点附近都会实行交通管制，“这是一个常规动作。”

    但这次“宠粉”的效果不错。

    网友点赞说：“要看洪崖洞，给你‘封’了一座桥；要看轻轨穿楼，给你修建一个观景台；怕火锅辣，给你清汤、微辣和鸳鸯锅……现在，过国庆节，给你腾出一座城，这样人性化的城市只有重庆了”“重庆大概是我见过最欢迎游客的城市了”“重庆真的是全国最宠游客的城市了，上次也是把整个千厮门大桥空出来供游客拍照”……

    网友点赞甚至有些出乎相关部门的意料。“发布温馨提示的目的，除了给游客提供良好的旅游环境，力争提升游客满意度之外，更是为了减少人流、力保安全，没想到全国游客这样热捧。不管怎样，能提升重庆的美誉度和知名度，这都算件好事情。”重庆文旅委相关人士说。

    “过夜率”低，重庆旅游怎样挖潜？

    “宠粉”效应让重庆登上了接待游客人数最多的宝座，但486.1元的人均消费，也让不少网友“吐槽”：难道来重庆的游客，都是最节约的？

    人均消费低，确实是令重庆旅游业头疼的难题。

    今年黄金周，重庆的人均消费已经大幅上升，涨幅高达20.1%，全国排名第一，但486.1元的具体金额，在全国省区市排名中，仅比黑龙江略高，排名倒数第二。

    另外，黄金周期间，重庆接待了3859.61万人次的游客，这个数量超过3102万的重庆市总人口数。黄金周7天，重庆平均每天接待游客约551万人。根据数据服务平台mobdata2018年发布的《中国酒店行业研究报告》，中国大型城市酒店床位数约为总人口数的4%，对于重庆来说，酒店床位数不过120多万，远远不能满足游客所需。

    有网友比较了重庆的酒店床位数和游客数量后戏问：大家来重庆都自带帐篷吗？

    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旅游学者、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副教授彭征指出，一般来说，旅游数据由相关数据公司抽样调查测算得出，人次统计包括市内游客和市外游客，“按照数据统计，重庆游客人均消费是486.1元，这包括了市内的游客。市内游客有的不过夜，有的可能在主城有房，或住在亲戚朋友家，一般来说，这类游客人均消费相对较低。”

    在彭征看来，现在不少城市都提出，要延长游客驻留时间、提高过夜率、扩大旅游消费。重庆旅游人均消费不高，具体体现就是“过夜率”不高，“如果游客没能住下来，就没有住宿、餐饮等服务性消费，游客人均消费不高，旅游业的经济贡献水平相对就不高。”

    今年黄金周，重庆的近邻成都在旅游人均消费数据上表现亮眼。其1420.1元的人均消费，不仅远超重庆，甚至还超过了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

    彭征表示，黄金周的数据毕竟是抽样调查，成都是否真的比北京、上海更高，还需要看更大的样本。但对于重庆来说，成都确有值得借鉴之处。

    “重庆和成都都是美食名城，但成都的美食高端品牌远多于重庆，比如今年美团发布的‘黑珍珠餐厅指南’，成都有15家上榜，仅次于上海、北京、香港，重庆只有6家。”彭征说，餐饮只是其中一方面，旅游与文创结合、服务行业满意度等，重庆都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去年9月，在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青岛香山旅游峰会上，重庆和开普敦两座城市同时荣获发展潜力奖。所谓潜力奖，正说明重庆旅游的魅力才刚刚展现，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谈到具体的发展方向，彭征的办法是发展红色旅游，“今年的黄金周很明显，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热点带动下，红色旅游人气飙升。与新中国诞生、长征等重大历史事件相关的主题纪念馆、博物馆、遗址等成了‘超级IP’。”

    旅游出行网络平台飞猪数据显示，今年黄金周期间，北京位列红色旅游十大热门目的地榜首，韶山、嘉兴排名紧随其后，重庆位列第十位。就红色景区一日游预订增幅看，井冈山、重庆、韶山增幅最大，分别为147%、67%和46%。据重庆市文旅委统计，黄金周期间重庆20处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以及市级评定授牌的红色旅游景区、景点共接待游客85.63万人次。

    “重庆有众多的历史遗迹。这些建筑里所蕴藏的文化印记，为重庆增添了历史厚重感。”彭征认为，在成为“网红”城市之前，红色旅游才是重庆旅游的最大特色，重庆在红色旅游方面的表现还可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