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一个诗歌的盛世,是一个激情洋溢、诗情笼罩、诗人潮涌的大时代。
有人根据《全唐诗》统计:唐代留下姓名的诗人达二千八百余人,另有为数众多的佚名诗人。事实上,《全唐诗》所收诗作只是唐代诗歌的一角,还有许多诗歌散失在民间,所以,唐代诗人到底有多少,也就无从精准考证了。
唐代不同时期的名诗人以及他们的诗歌,灿若繁星,令人难忘。除妇孺皆知的李白、杜甫,分别被后世誉为“诗仙”和“诗圣”外,还有被誉为“诗骨”的陈子昂,被誉为“诗杰”的王勃,被誉为“诗狂”的贺知章……他们的诗歌或慷慨激昂,或流利婉畅,各具格调,各有姿态。
唐代最浪漫的诗人李白,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其诗雄奇飘逸,放达洒脱,极具浪漫主义色彩。就算是“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时,他依然有着“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非凡自信,更有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独立人格;他那“戏万乘若僚友,视同列如草芥”的凛然风骨,以及与山水自然冥合的潇洒风致,凸显的正是他狂放不羁的个性风采,可谓魅力无穷。
唐代诗歌中,最具阳春白雪之气的,当数王之涣的作品。薛用弱《集异记》第二卷中记载了这么个故事:王昌龄、高适、王之涣三人因诗名(善于作诗的名声),谁也不服谁。一日,天空下着小雪,三人来到集市中的旗亭(古代市官观察、指挥集市的处所),小有名气的歌妓,奏起了各种乐器助兴,曲曲动听。一向自负的王昌龄开口说:“我们三人各有诗名,谁也不服谁。到底谁的名气最大,何不趁着这次聚会,暗地里观察那些歌妓的演唱,看她们所吟唱的诗是谁写的,如何?”高适和王之涣一口答应。说话间,一位歌妓打着节拍唱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是王昌龄的诗。接下来,另一位唱道:“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是高适的诗。如此这般,唱了好多曲,竟没有一首是王之涣的。他心里不是滋味,便站起身来,指着其中最年轻俊美的一位说:“那位梳着双髻,云鬓像秋水,现在正红得发紫的歌妓,你们看到了吗?”高适和王昌龄点了点头。王之涣继续说:“她所唱的,一定是阳春白雪之曲,绝非下里巴人之词,非我所写不能。”果然,轮到这名歌妓时,她唱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正是王之涣的诗。王之涣怡然一笑,向高适和王昌龄拱了拱手:“真应了‘曲高和寡’一词啊!”
唐代最有情怀的诗人是杜甫,他的诗被誉为“诗史”。《丽人行》《兵车行》等诗,寄托着他忧国忧民的情怀。《丽人行》通过描写杨氏兄妹曲江春游的情景,揭露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封建社会统治阶层荒淫腐朽的生活,从侧面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的社会现实。全诗场面宏大,鲜艳富丽,笔调细腻生动,含蓄不露。《兵车行》则以重墨铺染的雄浑笔法,晕染出一幅震撼人心的巨幅送别图:兵车隆隆,战马嘶鸣,一队队被抓来的穷苦百姓,换上了戎装,佩上了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去往前线;如潮般的哭声,震天撼地,地上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甚至把咸阳西北横跨渭水的大桥都给掩去了。杜甫之所以能写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诗句,正是因为看到了生民涂炭的场景,心中早已埋下一个朝代江河日下的跫跫惊战。
唐代最低调的诗人非张若虚莫属,他一生活了八十多岁,却只有两首诗存世。一首是《代答闺梦还》,一首是《春江花月夜》。就是这首《春江花月夜》,使他留名青史。这首诗婉转秀丽,超凡脱俗,佳句迭出,让人如沐清风,心驰神往。这首“孤篇横绝”的诗,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可以说,唐代蔚为壮观的诗歌群体,是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不可复制,更无法承袭。我们只有在一首首诗篇中细细品味唐诗之美,才能在传统文化的浸润中,找到自己的心灵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