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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报 2018年10月01日 星期一

一百次成为母亲

■袁文幻 《 中国城市报 》( 2018年10月01日   第 15 版)

  徐朴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母亲,只记得很多时候都不太顺利。

  2004年,她在上海的医院里见了一个先天无肛的孩子。小女孩儿经历3次失败的手术后,从广东转移到上海。看到这个“皱着眉头不吭声”的小女孩,徐朴的心被牵住了,便申请养护她。6年后,40岁的她辞去了无线通信领域某知名外企研发总监的职位,和朋友一起创办公益组织“朴质公益”,专注弃婴生存状态的改善。

  朴质公益在2014年获得注册资质,如今已经帮助过上百名弃婴。但徐朴说相较于教育领域,做弃婴的公益组织在国内还是很少。

  为孩子撑起一个临时的家

  公益组织成立后,徐朴要为越来越多因病被遗弃的孩子撑起一个临时的家。

  这个“家”撑得并不容易。多数孩子都是重病,有的孩子未满一岁就要做三四次手术。徐朴的丈夫现在还能想起看病时“一抬眼看不到头”的长龙,“黑压压的人群”“都很焦虑”。

  早期人手不够,丈夫也要带孩子看病,去医院护理孩子。

  朴质公益的志愿者们曾在上海的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用作照顾孩子康复的场所。小区有居民不同意,因为不愿意这些孩子在周围出现。

  徐朴也曾在筹集捐助时,遇到对方说:“这些孩子长大也没有什么用,不值当。”

  但徐朴相信,“他们仍然是活着的,而且活得很痛苦”“不能像扔垃圾一样被扔掉”,徐朴希望这些孩子在有生之年,能活得“干干净净的”“舒适的”“有尊严的”。

  申请养护的第一个孩子,徐朴叫她“芸宝”。徐朴第一次抱着芸宝时,她只有18个月大,12斤重。她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坐,“很虚弱,发育不良的状态”。

  她把芸宝领回家。那时她和丈夫都在工作,女儿也才两岁多,家里只有一位亲戚帮忙。

  他们还记录下芸宝其他的许多时刻,第一次站立时,徐朴的丈夫站在孩子身后用腿顶着作为后盾;第一次没有用开塞露也没有用手抠自主排便;第一次在医院检查听到肠鸣音……后来,芸宝变得很活泼,笑得更加自然,也很能说话,会在小区里主动要求上台表演节目,也会和姐姐争抢坐妈妈的腿。

  她就像一棵草

  起初丈夫觉得徐朴“肯定搞不成”“费神、费力、费钱”。他有时也会感到崩溃,“别人顶多两个小孩养大就解脱了”。有时候他要带孩子去看急诊,有时候来看病的孩子住在家里,他要半夜爬起来哄。女儿也曾向妈妈控诉:“你只喜欢妹妹,不喜欢我。”

  但徐朴还是坚持了下来。“她就像一棵草,你看她柔柔弱弱,但一直都是直立朝上的,永远压不垮她。”徐朴十几年的邻居、也是团队志愿者的丁妈说。

  丁妈说徐朴比她更爱哭。不过在面对孩子时,她们会被要求不要流泪。以前有志愿者来,摸着孩子打石膏的腿问是不是很疼,接着心疼地哭起来,孩子也跟着一起哭。

  “快乐”也写进了朴质公益的价值观,徐朴说“不希望拿眼泪和很悲苦的东西去吸引人”。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份个人相册,里面都是笑脸。当孩子去收养家庭时,这本相册会随着奶瓶、被褥、玩具一起塞进包里。

  徐朴的丈夫和志愿者们亲眼目睹了很多孩子的变化。有的孩子经过手术和护理,身体得到很大改善,“从胳膊细得不敢碰到白白胖胖的”。也有的孩子有了收养家庭,“孩子进入家庭后便有了存在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生命像上了发条

  徐朴一个人时爱听歌,但不敢听纯音乐,会突然勾起往事流泪。按照规定,孩子应该和他们少联系。她总担心孩子身体特殊吃不习惯,也想着孩子能把他们忘掉,尽快融入新的生活。

  徐朴有严重的偏头痛,痛起来要卧床两三天。医生说她是思虑太多,她的白头发也多了很多。她想着孩子的手术、筹款的压力,还有怎么样让机构更好的运营。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捐款来源很紧张,大家只能自己贴钱。

  最近,一个他们运营了两年多的养护点被关闭,这让徐朴和团队的成员有些受挫。但很多时候,徐朴都感觉这群孩子“生命像上了发条”,她从中感到力量。

  杨华坚持多年为朴质公益捐赠,她说在徐朴身上看到一种领导力,“不是掌握了资源和权力,而是影响别人去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有人曾说徐朴是“做好事”,她自己不这么认为,“没那么简单,这是一件需要专业知识的工作”。她也不希望把这件事“拔高到一个道德高尚的层面”“这是人与人之间很本分的东西”。

  丁妈看着徐朴做了十几年的公益,“她做了母亲乘以一百倍的工作,也有着母亲乘以一百倍的力量”。(转自《中国青年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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